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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可偌大一个剑南,姓辛的也不超出两手之数。  作为太女卫的首领,她却连太女卫中的人都不敢尽信,毕竟有宁芳菲的前车之鉴证明?太女卫在某些时刻也并非铁板一块。  而萧、卫之流更不必说,那是?半丝信任都没有的,信任也并非结盟不可或缺的东西。  萧景姝叹了口气:“可是?老师,不交付信任,哪里能寻得到志同道合的明?主呢?”  辛随也跟着叹气:“所以才有扶持幼主的打算嘛……卫觊不过是?个备选罢了,即便萧不言说此人极其拥趸大帝,但谁知道他上?位后会不会变一副嘴脸。”  毕竟权势能将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腐蚀得面目全非。  萧景姝道:“然而卫觊都能同萧不言搭上?些交情,可见有多不想做备选了。”  “老师。”她指了指桌上?那瓶能致男子绝嗣的毒药,轻声细语道,“我们得早做些准备呀。”  ……  节帅府的宴饮虽无美人歌舞,却并不算无趣。  毕竟府里有个现成的百戏班子,杂耍都能演出一十八种不重样的来。  不过玉容儿被?“不巧”地吃坏了肚子,今日没有出现在席间。  辛随为主为长,自然坐主位,她下首才是?萧不言与卫觊,而这两人的下首又分别是?萧景姝与辛英。  自开席后,萧景姝察觉到斜对面的卫觊看了自己好几次,似是?在琢磨辛随介绍的这个“新收的学?生”是?什么来头,竟能坐这样靠前。  萧景姝同样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卫觊。  据辛茂所言,他应当?是?风尘仆仆昨夜才赶到蜀州,今日又连轴转地议事,可是?面上?却未有倦色。  他按品着郡王服制,恰巧中和?了桃花面上?的轻浮气,只是?在将目光投向一个人时,仍旧会让人觉得他是?想谈风月不谈正事。  萧景姝心道,全因此人长了一双与自己差不多的含情眼。  ……但自己平日里看人,应当?不是?他这种模样的罢?  光是?这么看上?几眼,便能看出这也是?一个玩弄情爱与人心的好手。  杂耍还没演完,还未到商议正事的时候。萧不言侧身,微蹙着眉问?萧景姝:“你总看他做什么?”  卫觊在男女相处上?可不是?吃素的,一个眼神能哄得小?娘子家找不着北。虽说他知晓她不会肤浅到对卫觊生出别样心思,但仍旧搞不明?白她为什么总看这个人。  在座的除去萧景姝都是?习武之人,于是?也都听?到了她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仍旧清晰的回答:“他总看我,你还不准我看回去么?”  卫觊闻言,目光更是?光明?正大地在萧不言与萧景姝之间转了转,才慢悠悠地收回。  前几个月听?闻西北传言萧不言在找一个小?娘子,似乎同对方有些暧昧难言的关?系。彼时他还觉得传言可笑,如今看来竟是?确有其事么?  只是?未曾想这个小?娘子竟是?辛随的学?生……那西北与剑南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宴饮过半,戏班子的人都退下了,连侍女侍从都没留下几个——到说正事的时候了。  于是?卫觊率先开口道:“韦贵妃之事,萧侯也同本王说过了,不过是?有心之人蓄意陷害,只不过不知此事背后到底是?谁……”  “不是?显而易见么?”辛茂冷笑了两声,“那歹人从剑州逃往了山南西,如今眼见着他们又要?对我剑南动兵,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卫觊心道,辛氏诸人果然每一个好相与的。  就连这个看着最没心机的辛二娘,一张嘴就把黑锅又扣回了刘氏一党上?,还想逼他承认这话与刘党划清干系。  不过卫觊并不上?这个当?,而是?将话茬抛给了当?时在场的萧不言:“萧侯觉得呢?”  萧不言面上?一片冷然:“我觉得可以是?。”  虽说在座的都知晓这件事与剑南无关?,与刘氏一党也无关?,但在有些时候,他们可以有关?。  在座诸人心思各异,这次开口的换成了辛英:“素闻萧侯在朝堂上?,只敬仰刘相公一人……”  “他身为国之柱石,为国事呕心沥血之时我自然敬仰。”萧不言丝毫不觉自己的态度有何不妥,平静道,“可他只将自己视为先帝旧臣,做出糊涂事时,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愚人耳。”  剑南再?不敬朝廷,涉及边境动兵之事也会上?奏,辛渡更是?不时会去京城述职,里子如何暂且不提,面子还是?对朝廷做足了的。  几个月前之所以回蜀州的只有辛茂辛芷,她们的母亲辛清却没回来,正是?因为西南边境战乱未平。萧不言不信刘忠嗣不知道此事,更不信他猜不到一旦对剑南动兵,西南的异族又会借机作乱。  有这么多风险在他还要执意对付剑南,不是?愚人是?什么?  朝堂上又不是只有刘氏一党,一旦抛出了由头,定会有人阻止。  萧不言不喜这些手段,可不代表他不会用。反正没有人敢多追究他为何会在剑南,萧不言顷刻间便下了决断:“明?日我便写折子上?奏作证。”  他的话朝廷总会听?一听?的。  即便已经见了多次,卫觊还是?习惯不了萧不言永远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可老师这次是铁了心要?动兵,连圣命都彻底不听?了。”  他的目光又缓缓移到了上首未发一言的辛随身上?:“更何况,辛节帅与老师之间,总要?碰上?一碰的。”  萧不言淡淡道:“好啊,那便别怪我黄雀在后趁机把山南西给吞了。”  这下辛随与卫觊的脸色都有些怪了。  卫觊满脸“我就知道你会语出惊人”,辛随则是?没料到萧不言是?这样的行事作风。  平心而论,就现在的局势而言,辛随的确是?想与山南西道碰上?一碰的,她们在剑南沉寂了太久,需要?一场胜仗来热热血。西南边境虽仍有动乱,但剑南的兵力?足以应付得过来。  先前不想打,是?因为被?扣了黑锅,倘若未寻到对策又被?逼到动兵,实在是?窝囊又讨不了好。可如今不同了,有了萧不言作证剑南无辜,若山南西道仍旧违抗圣命私自动兵,剑南打回去便是?师出有名。  倘若能一举将中南西道啃下大半,那就再?好不过了。  辛随笑了笑:“萧侯若有此意也不错。只是?西北本就势大,倘若再?吞下整个中南西道,不怕天?下对你由‘敬’变为‘敬而远之’么?倒不如我们一同分了。”  萧不言举起酒樽:“我们结盟,不本就为此么?”  他本就不能打下太多地方,不然其他人真要?先反过头联手对付他了。  不过他本就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最好的结果就是?刘忠嗣知晓他站在剑南这边后打消动兵的念头。  西北西南都要?戍边,内里的乱子还是?少一些为妙。  卫觊见他们三?言两语决定了一块肥肉该怎么分,心中暗暗艳羡。  可羡慕也没有用,他的禁军在金陵,父族在淮南,想在山南分一杯羹也鞭长莫及啊。  当?务之急还是?让这太过松散的同盟变得更紧密一些为好。  于是?卫觊也向辛随举起了酒樽:“家母托我问?节帅一句,一别数十载,故人安好否?”  “故人”是?太女卫的故人,依恪敬公主的推测,如今的辛随应当?是?当?年太女卫凤部里最有天?分的孤女之一,原名随心。  卫觊已经不在意萧不言如今知不知晓太女卫之事了,反正即便如今不知日后他也会知道,倒不如自己主动提起。  辛随同样不在意早就知晓的萧不言,慢条斯理地回敬卫觊:“我离开长安时,你母亲不过垂髫之年,如今她已年过五旬,竟还记得我这个‘故人’么?”  “自然记得。”卫觊道,“母亲常道,幼时与凤部诸位前辈共同进学?,立誓报国,永生不忘。”  那实在太久太久了,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辛随仍记得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那些孤女。她们没有家,太女卫就是?她们的家,各部的前辈就是?她们的长辈。乾宁帝温和?宽厚,宁芳菲才貌双绝,不少凤部的孩子在心里偷偷将她们视为母亲。  自己也不例外。  她还记得宫变是?在自己十五岁那年,那时她偷偷在心中祈盼着乾宁帝能亲自为自己行笄礼。可最终等来的是?一场肆无忌惮的屠杀,前辈们带着太女卫残部辗转逃生,最终来到了群山遮蔽的剑南。  如今倥偬数十载已过,太女卫的前辈们已尽数仙逝了,同龄的伙伴们也不剩几个了,自己成了扛起所有的那个人。  多么寂寞。  “她相识的故人只剩我一个了,我还活着,已经比其余人安好太多。”辛随仰头饮尽了杯中酒,“不过我听?闻她过得不算好,似乎连脸都毁了。”  卫觊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母亲的脸是?在祖母去世那一年,自己亲手用碳烫到,只不过对外说是?悲痛过度不慎打翻了炭盆。”  他随母姓卫,是?以称呼宁芳菲为祖母。  亲手烫的啊……那时她才多大?  辛随已经记不得恪敬公主长什么模样了,只隐约记得她聪明?又漂亮,笑起来一团孩子气,最爱跟在她们这些年长些的娘子屁股后头跑。  她唇角动了动:“……宁芳菲是?怎么死的?”  卫觊低声道:“先帝……先帝宫变上?位后,奉祖母为太后,祖母不受,留下血书悬梁自尽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阿喜呈上?那份保存完好好的亲笔血书。  纵然时隔多年,辛随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宁芳菲的字迹。  “疑心皇嗣非卫氏血脉,与属下密谈,不料不孝子私自查探窥私……  “宁芳菲自知皇嗣废立乃陛下与太女卫私事,绝无外传之心……  “今此大乱,皆因吾起。自知罪无可赦,唯以一死,祈出逃残部性命无忧。”  “母亲自小?就聪明?,明?白先帝终有一日会因她的聪明?忌惮她,便自己毁了脸,又借毁容之由装疯卖傻韬光养晦,才好好长大了。”  卫觊喉咙有些发堵:“她精挑细选了可信的驸马,却不敢有孕,直到先帝封禅之后日渐自满昏聩,才设法怀上?了我。”  在确认有孕后,她与驸马又做了一场大戏,说驸马嫌恶她成婚十载未有子嗣,请先帝准她和?离。  和?离两个月后,她才放出了有孕的风声,不过说小?了月份,一口咬定是?府上?男宠的孩子,于是?他“早产”生下来时顺理成章姓了卫。  最初是?有人怀疑卫觊的生父到底是?谁的,可因驸马“再?娶”一年后的新夫人也一直未有孕,渐渐传出了是?驸马自己身子不好的传言,便也没人生疑了。  据传恪敬公主当?时闻言抚掌大笑,将原本叫“卫冀”的儿子更名为了“卫觊”,大有一种向前驸马耀武扬威的派头。  “只是?还是?有事出乎所料。”卫觊自嘲地笑了笑:“母亲怀上?我时,原以为我是?个女儿的。”  不过是?儿子也不错,是?儿子可以顺理成章地送进宫读书,学?到的东西比只在她身边学?到的多。  只是?恪敬公主又怕他真学?成刘忠嗣那般的愚忠之人,自己又在府中按教导太女卫的方式教导他。  卫觊年幼时自然是?听?母亲的话胜于听?先生的话,长大了依旧如此。  原因很简单——天?盛、乾宁二帝与刘忠嗣孰优孰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自然要?学?最好的那条道。  “我知道了。”从看完那封血书后就有些心绪波动的辛随摆了摆手,“我老了,撑不住劲儿了,先去歇着了……阿英阿茂好好招待客人,皎皎。”  辛随对着她招了招手:“你跟着来给我按一按,酒喝多了头痛。”  明?眼人都看出辛随确实难受,是?以没再?过多挽留。萧景姝对萧不言和?卫觊各行了一礼,而后跟着辛随一同离开了。  辛随哪里真需要?她按,喝了碗醒酒汤便又精神了起来,问?萧景姝:“怎么样了?”  毒是?要?下的,可怎么下也是?有讲究。  这种宴饮上?,每个人都对自己入口的东西慎之又慎,所以直接下毒肯定行不通。而他们这次又打着“结盟”“合谈”的名头,断然不能日后被?查出下毒落下话柄。  所以这件事其实颇有些棘手。  萧景姝想了想方才在卫觊席面上?看到的菜肴:“掺了药引的东西他都用过了,‘蛛’的消息也没错,他果然爱用蝉蚕香,即便奔波数日衣衫上?也有余香。”  她确信道:“只有日后他多熏上?几次香激发了药引,这毒就算成了。”  辛随赞道:“不过多半日的筹备你便能促成此计,竟是?比我以往想得还要?聪明?能干。”  见萧景姝笑得勉强,辛随又挑了挑眉:“怎么,下毒是?你先提出来的,如今做成了又觉得自己不对了么?”  这个孩子真不知是?怎么长的,聪明?且看得清大局,知道什么时候该下手,偏偏又是?个重情心软的性子,真是?矛盾极了。  “倒不觉得做错了。”萧景姝低声道,“只是?见他提及太女卫旧事时颇为情真意切,竟隐约觉得他或许会与剑南志同道合。”  志同道合么……  辛随垂眸道:“那又如何呢?我们已经在宁芳菲的儿子身上?栽过一次,这次必须得留下后手。”  是?啊,对太女卫来说,所有男人都不可信。  “老师,我总觉得即便已经差人送解药去金陵了,宫中短时间内也很难诞下皇女。”萧景姝道:“宫禁掌控在卫觊手里,我甚至怀疑上?一次宫妃小?产即便没有他的手笔,他也应当?对下手的人视而不见了。”  辛随叹了口气:“岂止,此人太能蛊惑人心了,我都怕中和?帝的遗诏上?写的是?他卫觊的名字。”  萧景姝看辛随精神头又衰退了下去,拿起一旁的扇子为她打扇:“看来老师想过对策。”  “你这不也想到了么。”辛随闭目养神,“若真要?联姻重走?二圣临朝的路子,最合适的人选是?阿英……阐明?利弊后她自然也会愿意的,可我总觉她似乎更喜欢小?娘子,这不就成了赶鸭子上?架了……”  萧景姝打扇的手顿了一下。  辛随带着些困意喃喃道:“只可惜怎么也查不出韦蕴在谁手里,到底有没有一位我们不知道的皇女……倘若有,那还能寻出些别的路子……”  “是?啊。”萧景姝叹了口气,“可惜了。”  ……  节帅府一隅,百戏班子里用完晚膳的人陆陆续续回了住处。  李班主推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刻,突然下意识向后一躲。  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环视了一眼四?周——没有人看到。  从门上?掉下来的并非什么暗器,而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小?纸团。  李班主撕下一块衣角包住手,才捡起了那个纸团,进屋后慢慢展平了。  上?面用炭笔写了八个字,字迹因为纸张被?揉成团而略显模糊,不过尚能看出写的什么。  卫氏七娘,犹在蜀州。第37章不可信萧不言靠近了她,语气里是全然……  “明?日你便回西北,安排好?边境兵马调动。”萧不言吩咐完周武,又看向田柒,“奏折我已写好?了,你再抄一份一样的,差人分别送往山南西与金陵。”  两位下属齐齐领命称是。周武又道:“前些时?日属下又从?西北调来了几个人伺候,也同辛节帅那边打过招呼了,还是依旧例,您唤他们时?他们才会出现。以及……”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再正经不过的神情:“乌小娘子那边,君侯是如何打算的?眼见有可能要打仗,这次风波过去也该办点喜事让大家乐一乐嘛。”  一旁的田柒闻言傻眼了:“我不过离开了几日,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么?”  那他是错过了多少好?东西看啊!  萧不言神色有些晦涩不明?。  谈婚论嫁……  在?她?心里?,他们真的走到那一步了么?  无论如何,这个人他是一定要得到的。他从?她?身上得到太多新奇的感受了,一比方知从?前过得是多么索然无味。  既然意?识到了,日后他定然不会再委屈自己。  前院有隐隐约约的响动传来,应当?是想见的人回来了。  萧不言穿过垂花门时?,正看到两个人在?那株昙花下看长大了不少的花苞。  先回头?的是巫婴,见到萧不言后面上一闪而过不喜之色,但到底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一个很快就会消失在?她?们生?命里?的人有什么可在?意?的?  这样一想,她?甚至颇为宽和?地先回了屋,把院子留给?了他们两人。  月色朦胧似纱,轻柔地流淌在?夜色中。他们谁也不出声,就这样无言对视着,直到萧不言率先问出第一句话。  他问:“你要与我回西北么?”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了,只是一直没有等到答复。  萧景姝半仰着脸与他对视,心绪一时?复杂难言。  她?都没有在?西北待过,何言“回”?  ……不,还是待过的。在?长安城郊的皇陵里?,在?阿娘的肚子里?,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  萧不言看到她?对自己笑?了一下,是那种不含任何情绪的笑?,而后听到她?说:“……不会。”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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