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心裂肺地大喊,阿木拉只能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偏萧沅还是不放弃,一口就咬了上去。光影间,好像回到了他们刚相识的那一年,萧沅性子很是骄傲,他不过是学汉字的时候戏耍了她一下,便被她一口咬在了胳膊上,留下一个好深的印记。阿木拉微叹一声,抬手一个手刀就将人打晕了,然后放在软榻上,他看着她昏睡的面容,静默良久,冲一旁的一个小宫女道:“去熬一碗清热去毒的汤药来。等公主醒了,喂她喝下。”“是。”小宫女应道。阿木拉拧着眉,站起身就要离开,出门之前又吩咐了一句,“还有,别说是我吩咐的。”“是。”元阳宫里到底是恢复了安静。只太子府里,如今太子昏睡,主事的人便成了秦姝落。是以当晏初呈上密报之时,秦姝落立时瞪大了美目。第70章昏黄的灯光下,秦姝落看着手中的密函,唇瓣微张,良久才抬眸看向晏初。……昏黄的灯光下,秦姝落看着手中的密函,唇瓣微张,良久才抬眸看向晏初。“呵……”秦姝落抬眸看向天花板,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所以,早在她醒来没多久,父亲就已经失踪了……而他们都知道,萧洵甚至还知道他被人逼着吸食烟草,致使神志不清,跌落山崖,造成意外的假象?她颤抖着唇瓣,那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她捂着额头……西南总督在里面将如何戕害朝廷命官一事叙说得清清楚楚,包括秦敬方是怎么死的……晏初也是一脸不知所措,近来府中多事,殿下又病着,冯春被陛下叫去问话了,他拿来了新的密信,是西南总督提交上来的新证词,证词中他愿意一力承担西南盐案一事的所有罪责,只求殿下宽待他的妻女。眼下刑部还在追查此事,若能就此打住,无疑是对三方都好的事,朝廷盐务有了进展,秦敬方之案有了罪犯,就连公主殿下也不会再受牵连……此事亟待有人做决定,可一时间却也寻不到能做主的人,就连沈陵川这些时日也很少再踏进太子府。他这才病急乱投医找上了太子妃。却不想太子妃看了之后却是这副神态,难不成信中还写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一时间拿捏不准了……秦姝落捏着手中的信,又是哭又是笑的……她拿着信失魂落魄地走到了萧洵的房间里,让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下碧书守着屋外。他还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其实曾经有过某一刻她对萧洵也曾心软过的。可是……哈哈哈哈,现下想来她才是最可笑的人。眼前的人一边祈求着她能够爱他,待他如珠如宝,一边看着她父亲被人陷害至死。若不是他现在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她想要知道这些事情,恐怕此生都不可能了。“萧洵,你当真是欺瞒得我好苦啊。”若不是他一直瞒着,她甚至真的会被蒙蔽,会以为父亲真的是意外而死,若不是她偏执地认为父亲不可能如此不小心,若不是执意追查下去,恐怕此时此刻她还会误以为萧洵在这些事情里是无辜的。即便是她恨他从前那些强权压迫,却也无法将双亲之死怪罪在他身上,甚至要感恩戴德,他对自己这样好,给了父母双亲最体面的葬礼,还要感激他拖着病体也不曾懈怠过一分,不辞辛苦地操劳。秦姝落哽咽,“呵——萧洵啊萧洵,这天底下比你更会演戏的人了。”你竟是半点无辜都没有。我连一丝一毫地感激都是错的。她以为人能坏到这样的程度已是至极,不想还有更恶心的。他怎么能做到,一边看着自己的岳父身亡,另一边又求着别人的女儿与他真心相爱。好恶心的人啊。“咳咳——”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姝落的眼泪,躺在榻上昏迷了好几天的萧洵竟是咳嗽了起来。秦姝落收起眼泪,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萧洵缓缓展开眼时看见的就是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一幕,萧洵颤抖着睫毛,唇瓣干涩,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阿落,你别哭。”声音嘶哑得难受。秦姝落看着他,泪珠彻底掉下。她擦了擦泪,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笑着看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萧洵,我和沈陵川真的没有什么。”萧洵望着她,扯了扯嘴角,然后伸出手握着秦姝落的五指,他笑道:“我知道。”倘若他们真的有什么,沈陵川不可能现在还能活着。他看着秦姝落的面容,一双漂亮的眸子已经哭得红肿,眼下乌青一片,可见这些时日也是担心不已。“是我亏欠了你。二皇姐的事情……”秦姝落摇摇头,捂住他的唇瓣,低声道:“别说了。都过去了。”“阿落……”萧洵呢喃道,好像多唤几遍这个名字,就能把这个人更深地刻在心底。“你渴了吧?”秦姝落替他理了理鬓边的乱发,瞧着两个人倒是和好如初,颇有些恩爱夫妻的模样。旁边的矮凳上放着两碗汤药,一碗是安神汤,另一碗是治疗心肺的。秦姝落伸出手,先是伸向右边那碗,后来犹疑了一下,又拿了左边那碗,她端着尚且温热的汤药,温和柔善地看向萧洵,将人扶起来,然后舀一勺汤药,放在唇边尝了尝,喂到了萧洵嘴边。萧洵盯着她,她温柔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画一样。他有时候想,或许偶尔吵一吵也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让他们的心连得更加紧密了。秦姝落与他四目相对,眸中尽是柔善,“嗯?怎么了,这样看着我?”萧洵笑道:“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看着秦姝落,然后低头喝下那一口药,秦姝落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去。然后又是一勺。一勺又一勺。终于是一碗汤药殆尽。秦姝落将碗放下。萧洵不免觉得头有些晕,可他还是握着秦姝落的手,真心道:“阿落,你放心,我不会再让皇姐为难你的,等这次她回西南之后,我不会再让她回京的,这样,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于她也是惩罚。”闻言,秦姝落温柔地笑笑,而后应声道:“好。”她见萧洵的眼眸困得实在有些睁不开,就体贴地扶着他又躺下,温声道:“才喝了药,是会有些困,你再休息一会儿,好不好。”萧洵点点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秦姝落替他掖好了被子,然后看着他的睡容。回来?呵,萧洵,他们都不可能再回来了。秦姝落敛去眸中所有的肃杀,冲着门外唤道:“碧书。”“奴婢在。”碧书推门而入。秦姝落冷声道:“让郑克带人来把守此处,往后殿下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允许随意出入。”“是。”“还有,等冯春从宫里回来之后,直接将他抓了,关进地牢。”“姑娘,这……”秦姝落凝眸看向她,眼底只有一片冷寂,像是城外乱葬岗的死尸一般。“按我说的去做。”“是。”她看向一旁的汤药,又道:“殿下的病,张太医治了这么久也没好,可见他医术也不怎么样,你去外头再找一个大夫来。往后殿下的药食我要你亲自查看,向我汇报。明白了吗?”碧书看着躺在床榻上又昏睡不醒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看小姐的表情,郑重点头,道:“是。”秦姝落交代好这一切,才拿着那封信又回了书房,晏初还守在原地,见她来了,忙问道:“不知殿下怎么答复?”秦姝落微笑道:“殿下说,一切就照信中的办,势必要保下明阳公主。”晏初松了口气,看来是殿下的话,“属下这就去办。”他转身就走。秦姝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将密信一点一点地撕碎。第71章既是已经决定动手,秦姝落就没有考虑过回头的事情。是以冯春被……既是已经决定动手,秦姝落就没有考虑过回头的事情。是以冯春被扣押起来,大吵大闹之时,她只是冷漠地将他的拂尘抽走,道一句,“请吧。”“秦姝落,杂家跟随太子几十年,你即便是太子妃也不能这样对杂家!”冯春被倒扣着双臂,浑身狼狈地被押着往地牢里走去。可他刚哀嚎两句,嘴巴便被人用破布封了起来,只能“呜呜”地乱叫。秦姝落不甚在意地回眸,把他的拂尘递给郑克,四目相对之际,她轻声道:“郑大人总不会叫本宫失望的吧?”郑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年前见她还是一个清风玉露、冷如画中仙的少女,如今却是迥然不同。一双眼眸瞧着亮晶晶的却看不见除了假笑之外的任何情绪,平白让人觉得可怕。郑克垂首,接过拂尘,“听凭太子妃吩咐。”秦姝落莞尔,“那年十月十六,本宫原是想出宫的。”闻言,郑克立马跪地拱手道:“当日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若是耽搁了娘娘的急事,属下难辞其咎,还请娘娘责罚。”秦姝落嗤笑一声,倒是个聪明人,她一提郑克便记起了是什么事情。那年婚期她想见宋钰最后一面,可惜了,此生无缘。就是因为郑克奉萧洵之命拦她。她盯着郑克的头顶许久,郑克虽为女子却是武将出身,不仅有得一身好本事,还是大庸唯一一个破格录取的女官。这样好的本事,却要跪在自己面前求罪。秦姝落心中忍不住冷嗤。权势让多少人折腰,再好的本事,再想反抗的意愿,最后都会变成利欲熏心的罪恶之徒。郑克如此,她亦是。谁都逃不过。她伸手扶起郑克的双臂,然后为她抹去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地看着她,淡声道:“郑大人说得哪里话,本宫怎么会怪罪你呢,本宫只盼着你从今往后能更加用心地为本宫行事。”郑克沉声道:“属下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秦姝落笑笑,后退一步,冲着一旁的冯春挑了挑眉。郑克心领神会,“属下先送冯公公进去。”秦姝落颔首不言。郑克领着人,在秦姝落的眸光中走远。直到彻底感受不到身后的目光,她才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汗,这太子妃,先威后恩,恩威并施,看来也绝非善类。眼瞅着都快到地牢了,一旁的冯春还在“嗡嗡”地大叫,脸颊都胀得通红,郑克瞧着他,没办法只好给他后脖颈来了一下。立时,冯春就晕厥了过去。一旁的侍卫惊道:“大人,这……”郑克揉了揉太阳穴,“押进去吧,还有好生伺候着,不得怠慢。”“是。”唯有郑克看着来处,眼眸略微失神,这太子府邸可比北城兵马司还水深,她一时间竟不知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了。她看着天空中翱翔的鸟雀,失神半晌。另一边,秦姝落才处理了冯春,碧书又请来了新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