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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只见是一个年岁不大,但瞧着却颇为清秀的少年郎,穿着却略显朴素。她挑了挑眉,“可年过二十了?”不想,那少年医者还未开口,身边的小医童便先道:“你别瞧我们家公子年纪不大,医术却不差。”秦姝落嗤笑一声,“那你怕是弄错了。我不需要医术好的人。”这一时之间叫那小医童都给弄糊涂了,往日里他们家公子给人治病,是受过不少怠慢,毕竟公子今年不过十八,这医者自是越老越受人敬重,可一旦给公子机会,让他出手,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服气的。他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还是那年轻的大夫回道:“在下今年才近双九。”秦姝落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看向碧书。碧书轻咳一声,答道:“奴婢去请大夫的路上见他在路边摆摊给人看病,瞧着对面医馆倒是人声鼎沸,他那儿却空无一人,想着对姑娘应该有用。”碧书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小医童倒是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脚踩着脚看向少年。只是再踩两下,那本就破烂的鞋子怕是要走不出府了。少年医者倒还算镇定,却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安,秦姝落便问道:“会开安神汤?”“会。”“会治烧伤?”“略懂。”“嘴严吗?”少年一愣,而后点点头,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的,可一瞧见这府中的陈设,和这女子通身的气质便知,此处绝非普通人家。秦姝落点点头,“往后每隔三日来府中看病,按我说的做。碧书会给你们酬劳。”少年点点头,碧书刚要带他们出去,又见那少年回身躬身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道:“在下袁春落,姑娘的大恩,我二人铭记在心。”秦姝落摆摆手,不再多言。她不需要医术高明的人,她只需要自己人。待一切事情都处理完,秦姝落也略略觉得疲惫,刚在屋中揉按眉心,想叫人打水洗漱,休息一下,便听才出去没多久的碧书又回来大喊大叫。“姑娘……不、太子妃不好了。”秦姝落睁开眼,瞧着她颇有些不悦,“又怎么了?”“朱喜公公来了,还带了圣旨,太子妃,赶紧出去接旨吧。”碧书忙道。秦姝落顿时脑海中震得一响,难不成宫中就收到了消息,若真是如此,她又该如何应对。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她只能跟着碧书前去接旨。秦姝落到时,朱公公已经摆好架势了,瞧见她,笑道:“见过太子妃。”秦姝落皮笑肉不笑道:“请公公宣旨。”朱喜颔首,打开明黄色的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姝落本是紧张不安,可越听脸色却岳父难看。她跪倒匍匐在地,对着这张圣旨报以最崇敬的行礼,可是这圣旨在说什么?它竟然说,明阳公主掘坟一事虽行事莽撞但念在事出有因,公主性急,又在滇西多年教化少族有功的份上,责罚她回滇西省过自身,十年之内不准回京。”十年之内不准回京?居然只是这样吗?秦姝落听着便很是想笑。朱喜念完圣旨,自然也觉得稍稍有些不大好意思,他看着还跪倒在地的秦姝落,弯腰低声和气道:“太子妃莫要动气,此次公主行事确实有失体统,但公主殿下毕竟是姜皇后的嫡女,更何况,此次西南总督认罪伏法一事,公主也算有功,还将秦大人的尸体运送了回来,也算是功过相抵。陛下也自知有愧于二老,这不还还下了旨重修秦大人和夫人的坟墓,还追封大人为二品大员,也不算亏待。”秦姝落低着头,双手狠狠紧握成拳,分明前些时日她还听人议论朝中有不少大员上奏要敕夺明阳公主封号,最后居然只是一个不准回京的下场,好啊,他们父子俩倒都是一样的宽以待己。秦姝落闭了闭眼,敛去所有的情绪,而后缓缓抬头,接过圣旨,道:“阿落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多谢公公宽慰,公公辛苦了。”朱喜笑道:“太子妃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便好,来日太子登基,太子妃位居中宫,若能有一位远在滇西的皇亲国戚为太子和太子妃镇守边疆,恐怕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江山也才能坐得安稳呐。”“阿落明白。”朱喜瞧着她,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那奴才就先告退了。”“碧书送送公公。”“是。”她看着朱喜远去,手指狠狠地将圣旨握成了一团。将来?登基?哼。她秦姝落不盼将来,不望登基,只希望他们这些人此时此刻就下地狱。第72章随着西南总督认罪,盐务一案有了大进展,朝廷在其家中查抄脏银无数,甚……随着西南总督认罪,盐务一案有了大进展,朝廷在其家中查抄脏银无数,甚至还发现了好几座一直在私自开采并未上报的盐矿。陛下龙颜大悦,文武百官也士气大振。只是自圣旨一下,明阳公主留京的时日便不多了。掘坟一事即便是永嘉帝责罚不重,朝野之中仍旧议论纷纷。秦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秦敬方身为三品大员,在朝中浮沉十数年,知交好友不算少,此次又是因公殉职。魏梁雨更是靖西郡主,多年前魏家的英名他们也是听过的。于情于理,朝廷都应当保住他们的面子。否则往后还有谁敢为朝廷卖命,更别提秦家唯一的女儿还是太子妃。秦姝落在房中静坐了好一会儿。秦家无甚根基,求远在江城的姑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这些年范、宋两家已受她不少牵连。宋钰已经离世,她能做的就是离他们远一点,再也不要表姐和宋家人牵扯进来。幸好,秦魏两家真正姓秦的只剩下她一个了。眼下能帮她的人又愿意趟这趟浑水的……秦姝落在脑海中一个又一个地回忆着人选。萧沅不日就会离京,她没有时间细细筹谋了。平南王府还是沈陵川?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上回秦家办丧事之时,曾有一个满脸刀疤的男子来过,不过他只在门外远远地瞧上一眼,并未进门,秦姝落当时沉浸在悲痛之中并未想起此人是谁。如今想来当是他。秦姝落握拳,换了普通丫鬟的衣裳,带上碧书就偷偷出门了。她是在一条昏暗的小巷找到此人的。见到此人之时,他手上提着一个破旧的篮子,上面放着一只鸡,一叠肉菜,还有两壶酒,只是看他那醉醺醺的模样,酒似乎已经喝光了。眼前的人看见秦姝落也很是吃惊,他愣了愣神,而后才清醒过来一般,微微侧脸,不想让秦姝落看见他脸上的疤,又问道:“秦丫头,你怎么来了?”秦姝落抿唇,“陈叔,我有事想求你。”陈知遇看着她,夜色下,她站在昏暗的小巷之中隐身在墙角的阴影下,一瞧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可陈知遇沉默了片刻,还是道:“进屋说吧。”秦姝落看着他打开一扇门,走进小院。院子里还算是整洁,只是略显寒酸,瞧着也不太有人气儿,尤其是看院子里还没收的衣裳,应当只有他一人居住。进了里屋,陈知遇去给秦姝落倒茶,她站在桌边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只见右边竟还设着好几个牌位,而且都是魏家父兄。陈知遇回头看见她在看牌位也没说什么,把手里的茶杯递给她,道:“家里就这些,你将就着喝。”秦姝落回神,接过茶水,坐在桌边,咽了口口水,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陈叔,全名陈知遇,这名字还是他自己取的,为的就是报答外祖父的知遇之恩。他是一个孤儿,幼时在京中以乞讨为生,瘦小可怜至极,后来挨饿受冻实在忍不住便行了偷盗之事,偷的人正是魏家老三,老三性子本就嫉恶如仇,又是武将出身,险些没将他打死,后来还是外祖出面,三舅才停下,又见他被老三打得实在可怜,便让人给了他些伤药和银钱。不想从那之后他却赖上了秦家,每日每夜都在秦家门口乞讨,若是饿极了实在没有吃的,就抢老三的东西。气得老三破口大骂:“小叫花子,你是赖上我了是吧!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爹不让我打死你,我就会手下留情!”可偏偏陈知遇只顾着吃他抢来的烙饼,根本不在意老三的拳头,一次抢完只管三天,饿了又来。气得老三更是火冒三丈,大骂道:“你这人怎么跟滚刀肉似的!打不走,骂不听啊!”偏老三也是个性子倔的,他越抢,老三就越拿着东西往他面前晃。这小子还挺有原则,说好三天抢一次便是三天。后来这样打着骂着,两人竟是成了朋友……再后来,外祖父和舅舅们全部战死,陈叔也消失了许久,再次回来之际,居然是寻回来了三舅最喜欢的银枪,只是自己脸上也多了一道横亘全脸的疤,从左侧眉心到右嘴角,瞧着可怖至极。他曾连续十年来秦家祠堂祭奠拜丧。那时秦姝落很小,曾见过他一面,便被他脸上那道伤疤给吓哭了。母亲还因此事,少见地开口训斥了她,让她道歉。可偏偏她也倔,一直嚎啕大哭,怎么也不开口。最后还是那个男子沙哑着嗓子道:“粱雨,往后我便不来了。”“陈哥,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魏粱雨满心愧疚道。陈知遇摇摇头,“不是。是……我要娶媳妇了。”他这么说着,勉强对着秦姝落扯出来一个笑,后来便再没来过了。再见便是上次秦家治丧。秦姝落捧着茶杯,夜晚水的凉意从指尖弥漫到心头,她舔着唇瓣,“陈叔,上回我瞧见你了。”陈知遇坐在她对面,轻嗯一声,不多言语。秦姝落又有些尴尬道:“怎么没看见婶子?”陈知遇低声道:“丫头,你不必试探了。”秦姝落敛眸,唇瓣抖了抖,“叔,我……”陈知遇笑了笑,“无碍,有话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秦姝落放下水杯,直视陈知遇,他那一双眼睛浑浊又阴翳,加上疤痕,让人不免心上惧意,可她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儿了,再可怕的面相又岂有那些真正恶毒,人面兽心的人来得可怕?她哑声道:“我如今父母双亡……”秦姝落哽咽了一声,“他们都说父亲是意外身亡的,可父亲死前被人喂食了金丝熏,神志不清,这才跌落山崖,无人能救。母亲自焚,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这便罢了……”“陈叔,明阳公主掘我父母新坟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可陛下竟只是责罚她回滇西自省,十年内不准回京。”秦姝落嗤笑一声,眸光中的狠厉掩饰不住,“竟只是如此。”陈知遇亦是垂眸,这些时日秦家的遭遇他有所耳闻。秦姝落摸了摸眼睛,一伸手,碧书便机灵地将令牌奉上,她道:“这是我的私牌,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从前魏家还在之时,母亲说,凭此令牌调动魏家私兵不是难事。可如今……魏家已亡,这块令牌也成了一个无用的纪念品。”闻言,陈知遇蹙眉。“你想重建私兵?”他开口,直击要害道。秦姝落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惧,肯定道:“是。钱财你无须担心,我自会供应。”陈知遇抿唇,“昔日,魏家老将军身为征西大将军,拥有私兵实属正常,可你豢养私兵却是死罪。”秦姝落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呵,死罪?我活着和死还有什么区别吗?我秦家还有人吗?我双亲俱亡,父母被人掘坟我都不能讨回这个公道,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说陈叔,你不愿意帮我这个忙?”秦姝落深呼吸一口气,“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毕竟这样胆大……”说话间,她就要把令牌收回去。可下一秒,那令牌却到了陈知遇手中,动作快得秦姝落都不曾看清,他宽大的手掌抚摸着令牌,这是魏家的东西,如今世间已经是得一件少一件了。陈知遇看着令牌,道:“你来找我,想必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秦姝落垂眸,只是道:“听说陈叔的武艺也是外祖父教的。看来这些年不曾生疏。”陈知遇没有吭声,魏家父兄全部战死那年他才十三岁,只差两岁,他就能跟着他们一块上战场了,可能老将军和那个野猴子也就不会死得这么惨。陈知遇将令牌收入怀中,好生放着,道:“你舅舅不会想你变成这样的。”秦姝落刚要反驳,又听他说:“但他们要是在,也绝不会见你如此受辱。”秦姝落眼眶一红,她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即便是想反抗,也常常是有心无力,今日不过是赌一把,不想竟是成了。秦姝落苦笑一声,“我也想他们在。”她缓缓站起身,外头夜色深黑,碧书将背上的包袱放下。秦姝落站在门口,哑声道:“明阳公主五月初五在宫中过完端午便会携驸马离京。”“陈叔,端午节,该是祭祖的时候。”她的背影在月色下被拉得很长,声音却很轻。陈知遇听着她的声音没有说话。良久才站起身,与她一道看着外头的明月,“你爹娘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是该享福了。”他们看着月色,秦姝落喉间艰涩却又带着美好的酬愿道:“希望那天的月亮也会这般圆润。”第73章已近五月,太子府中的桃花已经彻底落败了,只剩下了还算青葱的绿叶,秦已近五月,太子府中的桃花已经彻底落败了,只剩下了还算青葱的绿叶,秦姝落坐在床前,给萧洵喂药,许是前些日子伤势太重,他这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好不齐全。又是一勺汤药喂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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