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还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一旁的冯春瞧着,也是眉头紧蹙,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第65章萧洵喝了海贝汤,当夜倒是不曾在秦姝落房中留宿。秦姝落也没留……萧洵喝了海贝汤,当夜倒是不曾在秦姝落房中留宿。秦姝落也没留他,只是温柔缱绻地送人离去。等人走了之后,碧书才轻声道:“小姐,那海贝不是你特意叫我买的吗?”秦姝落挑眉,“所以呢?”她望着碧书,一脸无辜之态,这下倒叫碧书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听说当夜府中就叫了太医过来,而当时秦姝落正睡得香呢,倒也不曾被吵醒。第二日听说消息之后,倒是心怀歉意地送上了慰问,叫送去一碗梨花羹,这回没有发物。午后时分,秦姝落原是在屋里收拾东西的,从前都不曾好好收拾摆放过,如今真准备在这儿过下去了,便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她从那些箱木之中拿出许多物件,好些还是母亲在时亲自给她绣的衣裳。还有父亲作的画,秦姝落拿起旁边放置好的宣纸,里面还有父亲上回年节之时给她剪的窗花。想不到这些物件,母亲都给她收拢了进来。秦姝落看着窗花久久失神,可还不等她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就听门口传来了喧闹声。她秀眉微蹙,冲一旁的碧书抬了抬下巴,“你出去看看。”“是。”未久,就见碧书回来,道:“小姐,宫里来人了。”只见她身后跟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小丫头,瞧着倒是个趾高气扬的,声音高亮道:“奴婢见过太子妃,明阳公主有请。”闻言,秦姝落唇瓣紧抿,她顿了顿,然后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屋里其他的婢女吩咐道:“这些东西谁也不许乱动,等我回来再收拾。”“是。”“还有,碧书,平南王妃甚喜浦海玉露,你去将屋里的茶包起来,给她送过去。”碧书也立马明白了秦姝落的意思,应道:“是。”秦姝落交代好一切之后,才冲那小宫女道:“走吧。”她坐在去宫里的马车上,紧了紧袖子,约莫猜到了今日会有一场恶战。她倒也不怕,只是为避免吃亏,还是得做好万全之策。偏不巧,萧洵这两日又病着……而她在盛京的好友也不多,从前同表姐表弟一道玩耍,如今身边连知交都没几个。秦家也不是什么鼎盛勋贵人家,魏家也早已落败,从前还有几分英烈遗孤的名头,如今更是烟消云散。思来想去,也只有如春能帮上一帮了。秦姝落闭着眼,思索着自己见到明阳公主之后应当怎么做。不想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秦姝落睁开眼,马车晃晃悠悠,不知何时已近宫门,她掀开帘子一瞧,竟是沈陵川同常一铭。这常一铭乃是刑部尚书常严之子,两家父亲官职相近,常有往来,是以她还算是认识此人。他虽身量不高,长得却极其精神,尤其是一双眼睛同他父亲一样,总是冒着精光,往日里父亲总是打趣,这常严真是大狐狸生出了个小狐狸。沈陵川先行礼道:“见过太子妃。”常一铭也随之道:“参见太子妃。”秦姝落颔首:“见过两位大人。”她偏头看向常一铭,“小常大人,好久不见。”如今常一铭也在刑部任职。常一铭听见她这么唤自己,忙道:“不敢不敢。”他父亲在刑部任职,自己也在刑部,是以对秦敬方的案子还是知晓一些内情的。听闻当日秦敬方是被人追杀才导致逃入深山,而且仵作验尸之时,还说大人生前还被人逼着吸食大烟,那可是极其下作的玩意儿,只怕正是因为此物,他躲入深山之后,才烟瘾发作,出现幻觉,最后失足跌下山崖……形成意外之死。而如今,西南盐案彻查受阻,秦大人拼命彻查出来的证据也不见了,短时间内只怕再无人能动弹西南总督等人。朝廷的赋税恐怕还是收不抵支……太子也不允许任何人谈论此事……常一铭在心底喟叹一声,这都什么事啊。他这般见外拘束,秦姝落也不觉意外,如今秦家本就是落败之家,撇清干系是应当的。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沈陵川的手,上面的旧伤瞧着是要消散不少,秦姝落莞尔,“沈大人近来可好?”沈陵川不自觉地将手藏在身后,垂首回道:“臣一切都好。”秦姝落轻笑一声,那便够了,只见她就欲放下帘子,又听人问道:“太子妃,这是要……”秦姝落挑眉,“明阳公主相邀,自是要见见的。”话落,沈陵川的眉头紧皱起来,他看着秦姝落,眸中不由得带了些担忧,可自己却又没有任何能担忧的资格,唇瓣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秦姝落颔首,放下帘子,“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恭送太子妃。”沈常二人回道,而后看着马车驶紧宫里。常一铭收回目光,正准备同沈陵川一道离开,不想他却忽然追着那马车又回宫里了。他忙问道:“哎,你干嘛去?”沈陵川敷衍道:“我还有些朝事未回禀,你先回去吧。”常一铭满脸不解。朝阳宫,殿宇巍峨森严,里面的陈设奢华又精致。秦姝落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只见不止是明阳公主在此,竟连皇后和李秀莲都在场。瞧着倒像是鸿门宴。秦姝落看着众人,厚实的鞋底落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往前,步伐又沉又缓。然后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公主。”偏还不等她二人开口,一旁的青铜就厉声喝道:“还不跪下!”秦姝落看向她,眼眸阴冷,“本宫为何要跪?”青铜细数她的罪责:“你明知太子殿下身受重伤,却故意熬制海贝汤,让他旧伤复发,伤口痛痒难耐,难道不是故意谋害太子!”“你对太子府中之事倒是了解得颇为清楚?”秦姝落讽道。青铜避而不答,“既是有罪,还不认错?”秦姝落嗤笑道:“我何罪之有?你既是清楚太子府发生的一切事情,自当知道,本宫是好心好意为太子熬制汤药,有意与太子重修旧好,太子也不曾责怪本宫。”“他不怪你,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不管!”萧沅气急道,“你这样的女人,从前我还不知你竟是如此恶毒!太子为了救你,亲自踏入火场,你居然还害他,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公主这说的哪里话。”良心?她要是没有良心,萧洵此刻就该见阎王了。“本宫对太子,一片赤诚,日月可鉴。”“你还好意思说!”萧沅瞧着她这般不在意的模样,气得恨不得上手打她。“好了,明阳,咱们是来问正事的。”皇后轻咳一声提醒道。明阳公主这才将自己扬起来的胳膊又狠狠收回。然后又叫人拿出一个黑匣子,扔到她面前,问道:“里面的东西呢,是不是你拿了!”秦姝落看着那匣子,眼眸一瞬间冷若二月寒潭,冰冷刺骨。只消有心人看上一眼,便知,这黑匣子与那日秦家二老下葬时,秦姝落放置的盒子一模一样。而它此时此刻却出现在了这里。换句话说,秦家二老的坟被人掘了。秦姝落喉间艰涩至极,她缓缓蹲下身,捡起那黑木匣子,上面还沾染着黄土,那是她双亲的坟土。她甚至连上面的一丁点泥土都舍不得擦掉。她抬眸看向萧沅,看向这殿内的每一个人,手指紧紧地掐着手心,倘若眸光可以化为实质,此时此刻,她们就是死八百回都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第66章萧沅被她这么看着,顿时也有些心慌。可她实在是没办法了。……萧沅被她这么看着,顿时也有些心慌。可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李家逼得紧,阿木拉那儿要断她的金丝熏,她要是再拿不到账簿,迟早会叫所有人都看见自己的丑态!萧洵又一直护着她,萧沅想想便生气,难不成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竟是比自己的亲姐姐还重要吗?如此一想,萧沅便又觉得更恨秦姝落几分了。若不是她父亲非要来西南查案,何至于有如今的局面!萧沅厉声道:“你交出账簿,本宫可以不再跟你就计较!”刑部如今一直在追查账簿的下落,本以为秦敬方死了之后,此事也就会烟消云散,未曾想他死之前居然暗中将账簿寄回了盛京。一旦追查下去,不仅是西南总督等人牵连其中,就连阿木拉也会被牵扯,因为里面还记载着这些年来金丝熏的交易。也是此事之后,她才知晓原来阿木拉居然一直暗中跟李家的人来往,她素来是看不上李家人的,可如今却不得不跟李家捆绑在一块儿。她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大庸朝的嫡长公主居然是一个被药物控制的废人。那金丝熏每断一日,便如毒瘾发作,蛇虫鼠蚁在身上攀爬啃咬一般,那种痛感是从骨子里传出来的,就好似有人在拿着刀砍自己的骨头,吸自己的血,整个人完全被金丝熏控制,半点神智也无。萧沅咽了口口水。她受不了。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受不了。秦姝落抱着盒子狠狠地瞪着这些人,盒子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柄破旧的匕首。她咬着牙,哑声道:“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可是殿下这样无故掘我父母刚下葬的新坟,是否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一旁的李皇后也是咳嗽一声,解释道:“姝落啊,这沅妹妹掘了你父亲的坟是有不对,可是她同本宫说,你父亲在西南为官之时,曾在她府中小住过,恰是不巧,那些时日,她丢了好几样心爱的物品。哦,你别误会,本宫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你父亲有偷盗之嫌,只是沅妹妹丢了心爱之物,做出如此之事也是情有可原。”她将话说得这样体贴完美,话里话外便都是父亲的不对了,可偏偏她连让秦姝落反驳的机会都不给。秦姝落双目圆睁,看着李后,这样恶心的话她也说得出口,不说她父亲绝没有偷盗的可能,就算是有,人已经死了,竟是要恨到掘坟吗?“皇后娘娘当真是宅心仁厚,掘坟这样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竟也能轻拿轻放。”秦姝落讽刺道。一旁的李秀莲不客气了,“喂,秦姝落,你别不知好歹了,你爹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赶紧还回去不就没事了,偷人东西可不是你爹死了就能赖账的,还父债女偿呢,公主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她不知内情,她真以为只是偷盗了东西,原是有些可怜秦姝落的,毕竟她近来实在凄惨,可她居然敢对自己的姐姐这样说话!秦姝落眸光一扫,冷如霜刀,“你闭嘴。”气势如龙。一时间叫李秀莲都心颤一瞬,不敢出声。萧沅看着她,她也是趁着洵儿病了才有机会把人叫来宫里,今日若还是拿不到账簿,便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秦家他们已经找尽了,就连被火烧过的断壁残垣也不曾放过,可还是没有下落。也不是没猜想过那账簿是否因为火势太大而被烧毁了。可阿木拉却笃定这证物绝不曾被销毁。而如今有可能知道这东西下落的只有秦姝落。那日有人来报,秦姝落在秦家二老下葬之时曾放下一个黑木匣子,她便以为会是此物,这才铤而走险,不想……被耍了!萧沅与秦姝落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心中便有此感。此时此刻,她也笃定,秦姝落绝对知晓她在说什么,而且知道账簿的下落,甚至她很有可能是故意挖坑等她们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