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走过去,老贾下车帮她开车门,杜若不急着上车,先弯腰对车里的展京墨说:“展先生,刚好您表弟裴先生在这里,他很好奇我们上床的时候,我会扮演谁,会不会叫床。” 她笑着转身对身后跟上来的裴一豪说:“这些事我不好跟你说,正好展先生来了,你可以直接问他。” 裴一豪一瞧车里的人正是展京墨,脸都绿了。 他挺怕展京墨的,从小到大都害怕。 他头一缩,转身就走。 “站住!”从车里传出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裴一豪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步。 “滚过来。”展京墨说。 裴一豪明明可以一头扎进自己的车里的,但双脚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又走回了展京墨的车边。 他坐在里面根本没有下车,也没有正眼看裴一豪,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每天早上在车上看大盘是他展京墨的习惯。 裴一豪就站在车门前,默默地等展京墨看完大盘,他不开口,他也不敢挪步。 终于,展京墨看完了,关掉平板丢到座椅上,抬眼看向裴一豪。 他不由直主地心慌,开口也结结巴巴:“哥。。。” “今天分公司有早会,为什么没开早会,人却在这里?” “姨妈让我给杜秘书送补品。。。” “那我妈让你打听杜秘书叫不叫床了吗?” 裴一豪低着头,刚才那浪荡样子已经消失殆尽了,满脸死灰。 “我在问你话!”展京墨拔高了声音,裴一豪吓得一抖。 “没,没有。。。” “我听不见!” “没有!没有!”裴一豪被吓破了胆似的,也拔高了声音大声回答。 “今天去总公司开会,汇报上个月的新项目计划。” “哦。”裴一豪转身就准备上车,展京墨又喊住他:“你干什么?” “我去开车啊。” “我让你开车了吗?” 裴一豪有点蒙,又不敢上展京墨的车。 “跟着我们的车后面跑,我们到了公司,你也必须到,前后不能超过十分钟。” 老贾发动汽车,杜若往后视镜里看去,裴一豪真的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看来,展京墨对他的阴影,应该是从小到大的,才会如此惧怕。 他一直在旁边的人行道上跟着跑了两条街,等红灯的时候,杜若看到他两只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脸涨得通红,一副马上就要厥过去的样子。 想必裴一豪整日夜夜笙歌,根本就没有锻炼的习惯。 绿灯亮了,老贾又发动汽车向前开去,裴一豪还没休息好就得继续跟着跑。 杜若将头转过来,没打算替裴一豪求情,她这个人不是对每个人都有同情心的。 但她却觉得,裴一豪对展京墨有种天生的惧怕和恨纠结在一起的情感。 而展京墨对裴一豪,就是单纯的厌恶。 而且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还好,从杜若家到集团不算太远,五公里吧,老贾也开得慢,倒不是他怜惜裴一豪,今天出门晚了点,早高峰,路上有点堵,如果按照平时的速度,裴一豪得累死在路上。 他们到了公司,展京墨就宣布开会,特意让他们催裴一豪:“五分钟后他不到,以后冠南他就别来了。” 展京墨都发话了,秘书科的人就连番打电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老板和裴一豪之间的关系不好,大家都知道。 裴一豪十几分钟后才赶到,刚气喘吁吁地踏进会议室,就被展京墨一订书机砸过去,刚好砸中他的胸口,疼的他揉着胸口直跺脚。 “展京墨!”裴一豪终究没忍住,破口大骂:“你不要仗着自己姓展!冠南也不全是姓展家的!当年冠南要不是我外公外婆帮了一把,早就倒闭了!冠南有一半,不对,一多半都应该姓董的!” “你姓董吗?”展京墨一句话就让他闭嘴了。 裴一豪气的胸口起伏:“我,我。。。” “找保安把他赶出去,开完会通知人力资源的人过来,裴一豪以后不是我们冠南的人了。” “展京墨!”裴一豪喘着粗气跳着脚:“你凭什么开除我?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 展京墨不再搭理他:“开会。” 保安跑过来了,一左一右拉着他把裴一豪给拽出会议室了。 他像是被拉去法场正法似的,叫的半条街都能听得见。 听说裴一豪在公司门口闹了好一会,后来也是顾及面子就走了。 展京墨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似的,完全忘掉了裴一豪那号人,继续开会。 杜若觉得这表兄弟俩人肯定有什么私人恩怨,不然展京墨不会为了这件事做得那么绝。 会刚开完,展京墨正召集几个高层在办公室开小会的时候,展夫人来了。 杜若猜到展夫人肯定是为了裴一豪来的,她对这个外甥一向十分上心。 杜若在办公室里记录,妮娜敲门通报展夫人来的时候,展京墨像是能猜到一样,头也不抬。 妮娜又讪讪的关上门,不好意思地跟展夫人说:“展先生还在开会。” “好。”展夫人笑眯眯,通情达理:“不急不急,我就在这里等着,好吧?” “夫人去会客室等吧,那里沙发坐的舒服。” “没事没事,杜若的办公室在哪里,我去她那坐。” “杜秘的工位在这,离展先生的办公室近,他一叫杜秘书,她就能听得见。” “那成,我就坐这,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街的芝麻饼和一些点心,快拿给同事们分分吧!” “谢谢夫人。”妮娜她们受宠若惊,赶紧从司机的手里接过糕点。第45章画像 杜若的工位离展京墨的办公室真的很近,如果不关门,展京墨在里面坐着一抬头就能看到杜若。 一般特别秘书的工位离总裁的确很近,这样也方便点。 所以,秘书才得找漂亮的,要不然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要对十几个小时,难看了容易长针眼的。 妮娜她们上了茶,不安地在展夫人身边站着。 展夫人平易近人的很,笑着跟她们说:“你们去忙你们的,别管我。” “那夫人,您坐一下,有什么就直接找我们。” “没事没事,你们去忙吧!” 妮娜她们走开了,展夫人百无聊赖地在杜若的工位上坐着,顺便打量着她的桌子。 收拾的很干净,桌面上放着一盆小绿植,还有一个雪山的模型。 她想起杜若喜欢登山的爱好,就不由自主凑近看了看。 凑近看才注意到,模型的水晶盒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露出了一点边角,展夫人有点强迫症,就搬起模型想要挪一下,把边角挪进去别露出来。 搬起来模型才发现下面压着的是一副素描,她感兴趣地看了看,这时妮娜经过,赶紧过来帮忙。 展夫人说:“我这多事,想把模型摆正。” “夫人您太细心了。”妮娜见她看着那幅画,就瞧瞧四下没人,小声说:“这是杜秘画的,您觉得像谁?” “杜若画的不错。”展夫人没说像谁,虽然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了。 是她儿子展京墨啊,还能是谁? 那鼻尖上的痣画的都那么传神,展夫人越看越觉得杜若多才多艺,画的真挺好。 展夫人看了好一会,妮娜抱着模型都累了,展夫人便说:“我来弄正,你就放下吧。” 展夫人越看越欢喜,用手指把画给抹抹平,妮娜说:“杜秘画的这么好,压在下面多浪费啊,要不就拿出来吧,她是怕展先生看见,不过您都看见了。。。” “也是。”展夫人正要把画拿起来,忽然目光在画像上的耳朵那里定住了,顿了顿她掏出手机拍了照,说:“算了,放下吧。” 妮娜放下了模型,展夫人叮嘱道:“咱们私自动人家东西不好,就别跟杜若说了。” “哦哦。”妮娜立刻应着:“我不说我不说。” 妮娜走了,展夫人又特意将那个角还是留在了外面。 她看着手机里的画像,盯着耳朵那里出神。 画像上的人,耳垂那里有个豁口,杜若画的很细致,将脸上的很多细节都画出来了。 那个豁口,展京墨并没有。 他的耳垂长得很好,饱满又厚实,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高层们开完会,一从展京墨的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展夫人在杜若的工位上坐着,吓得赶紧又是鞠躬又是打招呼。 “夫人,您怎么坐在这?” “去看一个老朋友,经过冠南,就过来看看京墨。” 杜若也跟着出来,一连声地说:“展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展先生在里面开一个很重要的小会,您快进去,让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展夫人收起手机,笑着拍了拍杜若的手背:“早上一豪过去是不是胡说八道了?他那个人啊就跟小孩子一样,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没有。”杜若扶着展夫人往办公室走:“展先生,夫人来了。” 她把展夫人请进去,又送了茶,然后就退出办公室,关上了房门。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把刚才开会的资料整理一下,等待开机的时候,忽然觉得桌上哪儿不对,仔细一看,发觉模型应该是被人动过,因为长期这样放着桌上难免会有痕迹,被盖住的桌面显得特别新,虽然只有一小条,但杜若心细如发,一眼就发现了。 刚才展夫人坐在她的工位上的,难不成她动了自己的东西? 杜若还在琢磨,里面隐约传来了展夫人的声音,办公室还是前几年装修的,隔音没有前几年那么好了,再加上杜若就坐在大门边上,稍微仔细一点听,还是能听到一点声音,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展夫人好像显得很激动。 像展夫人那样淡定的女人,难得会控制不住情绪。 杜若也有点奇怪,展夫人对裴一豪真的挺上心的,说起来也不过是外甥,这边受了委屈那边她就过来找亲儿子了。 杜若没有偷听的习惯,专心致志干自己的活,没过多久她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展京墨打来的。 “送我妈出去。” 他下逐客令了,看来母子俩谈的不是很愉快。 杜若本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但展京墨有吩咐,她不能不照办。 她赶紧起身敲门进去,展夫人正站在展京墨的桌前,虽然背对着她,但是从背影也能看出来展夫人此刻情绪有点激动。 展京墨则坐在桌子后面,电脑屏幕快挡住了大半张脸。 但即便电脑的光很亮,却仍然掩饰不住展京墨不悦的黑脸。 母子俩这是谈崩了,杜若轻轻干咳了一声:“展夫人,现在快到中午了,我们冠南食堂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夫人要不要去尝一尝?” 杜若打了个圆场,让她把展夫人送走不合适,但展京墨的话她也不能不听。 展京墨没说什么,展夫人哼了一声:“好,我马上就来。” “好,我在外面等您,不着急。” 杜若又走出办公室,还没把门关严就听见展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你非得让你妈求你吗?京墨,非得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他好歹是你。。。” 杜若关上了门,后面的话没听见。 展夫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看来哭过。 为了一个外甥哭,杜若觉得挺奇怪的,况且这事情也不用这么急,缓几天等展京墨消气了,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展夫人好像太急了一点。 杜若装作什么都没留意,笑着搀扶住展夫人:“夫人,我刚才跟餐厅打招呼了,夫人今天亲自来品尝,让他们加两个菜。” 展夫人看了看她,握了握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杜若,你兰心蕙质,说话也有技巧,今天一豪的确不懂事,但是一大早让他几十分钟跑五公里,他哪里受得了,京墨太较真了,不过他也是为你打抱不平,你看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一豪说几句话呢?”第46章耳垂 展夫人真会避重就轻,把责任都推给了杜若。 杜若看得出来,他们表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很恶劣,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肯定有故事的,绝对不是因为她。 但是她能怎样呢,她只能点头应下来:“展夫人,您言重了,一开始我是有点生气的,毕竟我是女孩子,不过我也早就不生气了,至于展先生呢,他一向是说一不二的,而且前几天查账,只有分公司的帐不过关,也不怪展先生生气。” 杜若又将皮球踢回去了,展夫人也听得出来,她微笑着点头:“一豪那孩子,是有点稀里糊涂的,还没开窍,不过京墨当哥哥的就有点耐心教弟弟嘛,动不动开除,让公司这些人看了多难看。” “展先生也是生气,毕竟早上开会公司的高层都在,还有其他股东。” “都是外人,他可真是,亲疏不分的,好了,我也不吃饭了,小若。”展夫人亲昵地换了称呼:“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展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忽然看到她光秃秃的手腕,便问:“那个镯子怎么不戴啊,不喜欢么?” “哦不是,是太贵重了,我怕弄坏了。”杜若赶紧说。 “这首饰就是戴的,什么贵重不贵重,再贵重那东西也是死的,也是给人服务的。”展夫人再一瞧她的耳朵:“怎么耳朵也光秃秃的,哦,不喜欢那种的是吧,太重了也太老气,刚好今天我包里有一对,你们年轻人应该喜欢。” 杜若一听吓坏了,上次那个帝王翠摔碎了,她还不知道怎么赔,现在展夫人又要送,她可万万不能要了。 “夫人,我不戴耳环的。” “胡说,你都有耳洞。”展夫人从包里拿出一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璀璨的钻石耳环:“这个你们年轻人喜欢,也好搭衣服。” 展夫人不由分说的就要给杜若戴上,杜若当然拼命推辞,忽然展夫人捏着她的耳垂说了一句话。 “你的耳垂跟京墨的长的好像,都是又厚又大,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你下次画画可别画错了,我们家京墨的耳朵,没有豁口的。” 杜若整个人呆住,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身体某个地方麻酥酥的,动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