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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第1页)

  他沉着脸,眉头紧锁,轻声问谢姝宁:“鹿大夫还在里头?”  “是,只怕还得过上好一会才能出来。”谢姝宁摇了摇头,避开图兰,悄悄将鹿孔告诉她的话一字不改地转述给了燕淮,随后道,“接上手掌不难,难的麻烦的都是后头的事。”  燕淮“嗯”了一声,问道:“东城素来太平,事出突然,只怕不寻常。”  东城虽然是京都人群最为密集,来往行人最多的一部分,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块的治安,也堪称为京都最佳。  那是个富贵窝,有了钱,才有繁荣,才有歌舞升平可言。  东城自然也就成了京都的头脸,日日休整干净漂亮,才能见人,京兆尹怎么会舍得让东城出凶杀案。  谢姝宁附和道:“专门还冲着图兰去,就动用了四五个人,分明是力求致命之举。可她只是我身旁的一个婢女而已,又非西越人,从未同人结仇,怎么会有人专门要对她下杀手?”  她伸出手,细白纤长的手指凌空比划了一下,“原因,八成出在这个上。”  燕淮愣了下:“何意?”  谢姝宁道:“这丫头什么都好,偏生有个习惯不行。她初入京都时,有许多事物皆不认得,连名字也不大叫的出,于是便养成了碰见不知、不能肯定的东西,就拿手去指着问身旁人的习惯。先前,她跟吉祥在东城,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叫她觉得眼熟的人,她下意识便拿手指了指去问吉祥了。”  燕淮微讶,挑眉道:“可知是何人?”  “她觉得像你身边的如意,一时不曾想起来,所以才指了问的吉祥,但吉祥却说,那人像燕二公子。”谢姝宁意味深长地说道。  当她从图兰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愣了一愣,但转念便想了起来。  前世燕霖归京之时,倒回去算算日子,应正值深冬。  天下人皆知,燕霖归来的第二年,燕淮升了锦衣卫指挥使。  那一年,他才十七岁,举京哗然,从此传他极得庆隆帝器重,情同父子。  她记得很清楚,燕霖是在他升锦衣卫指挥使的前一年回来的。  那就应该正是今年……  还有数日,就该跨过一年去,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只能想到燕霖身上去。  然而她心有怀疑,却无法直白地警示燕淮,只能迂回曲折地拿吉祥的话来提醒他。  燕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忽然笑了下,“如意今天一天都在我跟前打转,且他今晨扭伤了脚踝,走路还是跛着的,哪里会出现在东城……”他说着,笑意渐敛,换了平静无波的语气道,“只怕吉祥并没有看错。”  “我派了人沿着图兰说的地方寻了过去,但是并没有看到尸体。”谢姝宁忽然道,“去迟了一步,已经有人赶在前头清了场,又下了会雪,痕迹也难以追寻。”  燕淮得知消息后,也立刻就派了人去东城,同样什么也不曾发现。  有人赶在他们之前,将残局悄无声息地给收拾了。  二人站在廊下一角,各自沉默了下去。  时间流水一般逝去,淙淙流动,里头的人却似乎并没有察觉时间过的这般快,外头的人则已经等的心焦难耐,坐立难安。  图兰紧紧贴在了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分明什么也听不见,但她却抵死也不肯先去歇着。  她身上虽没有大伤,但零零碎碎的小伤口数不胜数,可怎么劝也不听,只愿在门口候着消息。  足足又两个时辰过去,内室里的鹿孔才终收了手,抹去额上汗珠,轻声喘息着发话吩咐下去:“去回禀小姐,成了。”  小厮应声下去,掀了帘子满面欢笑地出来,告诉谢姝宁道:“禀小姐,鹿大夫说成了。”  众人就都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神医之名,这一世照旧落在了鹿孔身上。  然而缝合完成收了工的鹿大夫,却因为精神紧绷兴奋了太久,这会突然松懈下来,连走路的力气也没了……第338章调解  不得已,还是月白亲自来搀了他回房休息。  临行之际,鹿孔叮咛着道,“眼下不便动他,这几日,他就只能暂且先留在这养伤了。”  谢姝宁颔首,让他先下去歇息,而后同燕淮道:“既如此,那便先让吉祥留在这,待伤势恢复,再回去不迟。”左右他如今这个样子,也无法继续在燕淮身边做事。  大夫发了话,燕淮自然也不会违拗。  吉祥就在这间厢房里住了下去,图兰几乎时时守在边上不肯离开。  人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所谓的男女大防,也就没有人会在此时提起。她喜欢在吉祥身边呆上多久,谢姝宁便允了她呆上多久,只要她莫要忘了先将自己照料妥当。她身上的伤都不重,却多,她自己又浑不在意,谢姝宁只得吩咐了卓妈妈亲自去帮她上药。  拿了金创药,一点点仔细地敷了伤口,又好好用了饭,谢姝宁这才放了她随意走动。  当初吉祥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谢姝宁始终耿耿于怀。她素来是个记仇的人,但因着图兰的缘故,她表面上并不将那事放在心上,其中一直都记挂着。但今次,千钧一发之际,他救了图兰的命,谢姝宁不由得便对其没了心结。  到底他对图兰是有心的,甚至于能够以命相待。  她差人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吉祥,鹿孔也是一天三次地往吉祥那跑,事情似乎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般严重。手也接上了,这人也清醒了,图兰也终于不再担心得大哭了,但是当图兰脸上好不容易露出几分笑模样时,这刚刚冒头的喜色却又转瞬消失。  吉祥苏醒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图兰,但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样,便阖上眼不再看她,始终一言不发。  众人只当他是精神不济,并未当回事。  谁知过得几日,他也依旧是这幅模样,见了旁人倒是也勉强会笑会说上几句话,但只要看到图兰,就一定不愿意开口,脸上也总是面无表情的。  连着几日都是这样,图兰不觉有些闷闷不乐起来,悄悄来问谢姝宁:“小姐,他是不是在怪我?”  若不是因为救她,他的手也不会变成这样。鹿孔明明白白地说了,手还是原先的手,但想要同过去一半运用自如,拿剑打斗是断断没有任何可能的。假以时日,多加锻炼,能用这只手提笔书写,便已经是了不起的事。  对一个用剑的人而言,毁了这只手,便代表他这么多年的剑术全都白学了。  “他一定恼了我,所以才不愿意搭理我。”图兰神情落寞地站在墙角,向来大喇喇的人,这会看上去却像是朵枯萎了的花。  谢姝宁却并不认为一个能在那时为她舍命的人,苏醒后则翻脸无情,对她冷眼相待。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她们不知情的缘故。  她告诉图兰,“他心中一时气闷也是有的,等过几日,兴许便好了。”  图兰就又鼓足了劲,继续日日去探望他。  好在鹿孔说他的伤势恢复的很好,一则未曾恶化化脓,曾经一度脱离了身体的手掌也渐渐有了鲜活的血色,并没有如同死物一般日渐腐败;二来他偶尔也能牵动一根手指,叫它在鹿孔面前轻轻一颤。  这便是极好的情况了。  鹿孔很满意,对他的伤也就愈发用心起来。  但图兰跟吉祥的关系却依旧奇怪地处在冰点,难以消融。  他照旧对图兰一言不发,不同她说话也不搭理她,甚至都不大看她。谢姝宁亲眼目睹过一回,那模样分明就是在看个陌生人。  他过去待人也冷,可如今却冷的像一块经冬的厚厚冰块,叫人似乎碰一下就会冻掉一层皮。  图兰愈发认定他是在怪罪自己,因而连话也不愿说,连看也不愿看上一眼。  但她仍旧一天几趟地去他那,结果这一日,她端了药进去刚说了一句“吃药吧”,便听到吉祥平静无波地说了一句,“你今后不必来了,药自有旁人会送。”  图兰愣了愣,搁下药碗,应了声“哦”,旋即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她脚步虚浮地走着,一路神情恍惚,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踹了鞋子上炕,扯过棉被蒙头大哭。  她又怕叫人给听见了,只呜呜地哭着,隔了床被子,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像是谁家的小狗在呜呜的叫唤。  卓妈妈途经此处,隐隐约约听见有古怪的声响,不由得心中疑惑,遂叩门唤她:“图兰,你可在里头?”  图兰正哭到伤心处,哪里听得见她的说话声,只充耳未闻,继续埋头哭着。  她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  小时候,她无父无母,缺衣少食,日日跟着野狼一块玩耍,心里头反倒是总高兴的很。  下雨了也高兴,天晴了亦痛快。  偶尔吃一顿好的,那更是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可如今,她吃穿不愁,小姐几个又拿她当亲人对待,她却反而不知足了。  只听人说了一句“今后不必来了”,她便忍不住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叫她禁不住鼻子发酸。  眼泪浸湿了被褥,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她忍不住哭的更厉害了些。  忽然,卓妈妈闯了进来,一把就掀了她的被子,唬了一跳急声问道:“兰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哪个欺负你了?”  图兰抓着她的手抽泣着,磕磕绊绊地道:“豆沙包跑了……”  “这怎么还说上胡话了?”卓妈妈有些吓着了,忙攥紧了她的手,道,“不成,我得去告诉小姐。”  说完,她扶着图兰躺下,又扯过被子帮她仔细盖好,掖了掖被角,旋即急匆匆去见谢姝宁。  今天都腊月廿十七了,除夕夜近在眼前,宋氏不能主持这顿饭,谢姝宁便只有自己出马,忙的团团转。  打赏的银锞子,也得提前都预备妥当,还有那些个一应事宜,该减的该增的,都得安排妥当了才行。卓妈妈到她面前时,她还在忙着算账。听见响动,她抬起头来,狐疑问道:“妈妈这么快便回来了?”  方才卓妈妈才从她这出去办事,这算算时辰,一来一回也不止这么点时间。  卓妈妈叹口气,道:“奴婢方才经过图兰屋子门前,发现她躲在被窝里哭呢。”  “哭了?”谢姝宁吃了一惊,放下手中账簿,“可问过为什么哭了吗?”  卓妈妈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担忧地道:“奴婢问倒是问过了,但她说的话,奴婢听不明白,听着像是糊涂话。”  谢姝宁听着,已坐直了身子自弯腰捡鞋,“都怎么说的,讲给我听听。”  “她说什么豆沙包跑了……”卓妈妈回忆着,胡乱猜测道,“是不是她又馋了想吃豆沙包?”  近日府里都忙,谁也没空多在吃食上花心思。  “您看,要不要让奴婢去告诉厨房里一声,让他们蒸上几个?”卓妈妈询问着。  谢姝宁却听明白了图兰的话,穿好了鞋子站直身子,思忖着道:“不必了,我出去一会,你也不必忙了,先去陪着她说说话吧。孩子脾性,哄哄她就是了。”  卓妈妈应了,主仆二人一道出了门。  她去陪图兰说话,谢姝宁则穿了鹤氅往外头去。  这座宅院地方并不大,走来走去,也花不了多少工夫。院子里种着的西府海棠都还光秃秃的,几口景泰蓝的大缸也都空置着,若到了夏天,在里头蓄满了水养上几尾金鱼,倒也不错。  只可惜了,他们在这只怕也住不到夏天。  因而搬进来这段日子,谢姝宁并没有让人多加收拾。  这院子原先是何模样,现在也差不多便是何模样。  穿过庭院,她去见了吉祥。  恰逢鹿孔也在,正在给他敷药,见了谢姝宁便顺道提了提他儿子这年还没过呢,就急着要给谢姝宁拜年的事,一问为何,却是因为他属猪,年年给谢姝宁拜年都能要到只赤金的小小金猪,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叫人爱不释手。这孩子就从年初念叨到年尾,光惦记着这么一件事。  鹿孔说到儿子时,不由得眉飞色舞。  谢姝宁听了也笑,让他回去同孩子说,今年给他准备一双。  鹿孔急忙推辞,说不能给一双,这若是给了一双,回去月白就该骂人了。  谈笑间,气氛轻松了许多,连带着吉祥都跟着笑了笑。  少顷,鹿孔先行告退离去,谢姝宁便同吉祥说起旁的来。  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图兰的事,问他可是在责怪图兰。  吉祥垂首,语气淡漠地道:“并不曾。”  谢姝宁微笑:“虽说不该我来提这事,但图兰的心思,你不会不明白,她就是个实心眼的丫头,你就算待她再冷,她今天难过够了明日照旧到你跟前来碰灰。”  “八小姐若为了她好,便该拦着她才是。”吉祥道,“我如今成了这样,配不得她。”  谢姝宁望着空荡荡的庑廊,轻轻叹了一声,道:“你成了哪样?你是缺胳膊断腿了,还是傻了痴了?右手不灵便,你还有左手,左手习剑的人,不多却并非没有,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清楚。”第339章筹备  吉祥低头,望着自己手腕上一圈缝合的线迹,仍旧摇了摇头。  谢姝宁想起初识时,这人意气风发张狂的模样,不由得恨铁不成钢,斥道:“你若真这般想,那便索性亲自去同表明心迹,顺道告诉她,你为何待她冷若冰霜,好叫她趁早死了心!”  以她对图兰的了解,图兰那丫头根本不是被冷待上几日便能死心的。  她难过也好,哭了也罢,等到哭过难过完,照旧恢复如常,照旧去他跟前打转,绝对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下去,只不过永远是互相折磨罢了。  她前世也只活到二十余岁,于情爱上又是生来便似乎较之旁人更加笨拙些,因而每每见到图兰那雀跃的模样,她这心里便也忍不住跟着欢欣鼓舞。  ——这样的日子多好。  图兰心眼死,一旦认准了人,轻易改变不了。  谢姝宁委实不忍心叫他们二人这般下去,分明互相属意,却这般磨蹭。  视线移转,她看向坐在那不动的吉祥,放缓了声音说道:“不论如何,你也该问过她的意思。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而该是图兰说了算。她若觉得你配,便是配。你自个儿想的,只是你的心思,却从来都不是她的。”  她说这话时,脑海里翻来覆去冒出许多人的面孔来,一张又一张,重重叠叠,像盛开了的花朵。  人总是自以为是的,总以为自己心中所想便也是旁人心中所思,全不知这乃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唯有真的问过了对方,你才能真正知道对方的心思。  “你若连问也不问过她一声,绝不是为了她好。”谢姝宁说到后头,语气渐舒,“没有人能够代替另外一个人做任何决策,即便你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也不成。”  吉祥闻言,蓦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他大抵从来也没有料到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谢姝宁说教。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身影冲了进来,正是眼角还犹自挂着泪珠的图兰。  吉祥怔了怔,霍然望向谢姝宁,面上神色变幻。  谢姝宁老实不客气地点头道:“是我将她唤来的,你我说话时,她便躲在那听着。你既有事相瞒,定然不管我说上多少好话,哪怕就是将嘴皮子也磨破了,想必你也不会照我的话去做。所以我在来时的半路上,便反悔让人去把图兰直接唤了来。”  “八小姐!”吉祥咬牙。  谢姝宁微笑,安抚地道:“好了,如今这里左右不必我了,你有话便同图兰说吧。”  她施施然转身离去,神态放松。  身后传来图兰一边抽泣着一边骂吉祥的声音,“你不配个屁!”  谢姝宁渐行渐远,远远听见这话,轻叹了声,低低呢喃了句:“精神头可算是好了。”  她认识的那个图兰,绝对不是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图兰只是一时,被个“情”字蒙蔽了双目,连自己的内心都无法看穿,更不必说要去看透别人的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来都是如此。  谢姝宁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片刻后,她便已经回了后头去见母亲,商议着何时动身启程回延陵去。延陵宋宅一直有人照料着,他们过去连仆从都不必重新置办,只消将京里几个用惯了的熟手带上就可。  她仔仔细细,一条条问过宋氏的意思。  需几辆马车,带哪些人走,京里的产业如何是好,皆详细询问了一番。  宋氏拣了几样先说了,忽然问她:“先不必紧张那些宅子田地,倒是你的那些私产,该如何安置?”  “……”谢姝宁愣了下,讪讪道,“我还以为您并不知道呢。”  宋氏望着眼前依旧还有些重影的女儿,笑着伸手去点了下她的额,道:“我不说你是因为你素来小心谨慎,又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我也就不管着你了。”说完,微微一顿,她又道,“况且你比为娘的聪明能干,管家也好,这女红针凿、诗书礼仪,没一样比旁人差的,我就算有心拘着你,也无甚用处。”  这倒是大实话。  谢姝宁就笑着道:“那些个铺子店面,眼下一时半会想要脱手并不容易,不如就先这般留着,各家指了人过去专门照料着,每年咱们再打发个人上京专门来查账收钱便是。”  真正叫她紧张的,应该是平郊的那处金脉。  她拿下了那座金矿,但近几年,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而今她已决意回南下延陵,远离京都,这金矿便势必要想个万全之策处置妥当了才可。  平郊的那处庄子,她也已经同宋氏商量过,照着原样留下,仍旧供云詹先生师徒居住。今年伊始,谢姝宁去云詹先生的次数便少了许多。云詹先生授课方式古怪,日渐随意,只丢了几本书于她,让她自己带回去背熟了下回再见面时,他便专拣了更深一层的东西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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