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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第1页)

  但今年的秋天,热得叫人骇然,人即便是躲在备了冰的屋子里,一刻不停地打着扇子,也是汗流浃背,面红耳赤。  卓妈妈管这叫秋老虎。  图兰有回听见了,嘟嘟囔囔念着玩了好几日。  舒砚跟谢翊也寻常不再出门,安生地躲在屋子里避热,连动弹一下也不愿。  只要一动,这汗就跟流水似的哗哗落一身,叫人恨不得泡在水中再不起来。  阖府上下,唯有几个男人,早起要上朝,晚些要办公,再不然还得出门应酬同僚打点人情往来,事儿太多,总也忙不完,所以脚不沾地,总在外头冒着红彤彤的日头来回走动。  谢元茂也不例外。  他的差事,总算是下来了。  仍入翰林院,但担的却是份闲差。  谢元茂并不满意,可一来二去,他如今所能依靠的人,仅仅只是长房的谢三爷一人而已,能重回翰林院,也是仰仗了他。  但二人昔日兄弟之情不深厚不提,谢元茂又曾一度同故去了的谢二爷交好,谢三爷一直外放不着京,同老二的关系则平平,里头旁枝末节太多,条条都难以叫他跟谢元茂俩人在突然之间就变成顶好的兄弟。  谢元茂也知道,自家三哥,这是瞧不上他。  他被过继给了三房,但三房的产业皆被三老太太在世时,便败给了陈家,如今陈家没了,老太太也不在了,谢元茂自己往日又曾站错了队伍,跟庆隆帝走得太近,哪里还有好。  官场如商场,谢三爷在他身上看不到价值,便不会过分操心。  直到……  肃方帝终于要提拔谢家,要提拔谢三爷的那一日到来。  谢三爷在自家六弟身上,才看到了他需要的价值,且价值不菲。  广征秀女的消息被放出来后,谢三爷便悄悄私下里寻了谢元茂说话吃酒。  各家适龄的姑娘,但凡尚未曾婚配的,就皆要上报。谢三爷的嫡次女,谢家行六的姑娘谢芷若自幼订给了长平侯世子林远致。论理,谢芷若也要上报名册,但她这样的,多半就是走个过场,没有入选的机会。  老死宫门的姑娘太多,各家有的为了不让女儿入宫,甚至在上报名册的规定期限内急急便将女儿给婚配了的,也不少见。  然而像谢三爷这样的,却是罕见得紧。  兄弟二人吃着酒,微醺之际,谢三爷笑着同谢元茂道:“老六,阿蛮同燕家的亲事黄了,今后怕是难以再寻一门比燕家门第高的,委实可惜了。”  单看门第,的确难再寻一门更好的。  谢元茂也就唉声叹气地喝口酒,摇了摇头,略显失望。  如若庆隆帝不死,燕景不死,这天下,该有多太平,他这一路该走得有多顺畅,长女的婚事又该羡煞多少人家。  他颇有些不忿,埋怨老天不公。  谢三爷抚着酒杯,忽然说道:“眼下有个极好的机会,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把握。”  谢元茂一怔,狐疑问着:“三哥这话是何意思?”  “后宫空旷,妃嫔之位泰半空悬,至于后位,你我皆知李家已无几日可剩,不必多久就也会成为一块肥肉。既是肥肉,自是人人争抢,谁不想去分一杯羹?”谢三爷不急不缓,徐徐道。  谢元茂心惊,讶异地说:“三哥是想让阿蛮入宫?”  名册必然是需要上报的,但能不能入宫,是否真的需要留在宫里,都是一开始便要想好的。若准备留下,一切都要从最初开始打点妥当。宫里头一层层往上打点,一个也不能少。那些个嬷嬷内监,哪个都不是好应付的。  一处也不能有纰漏。  “非也……”谢三爷却摆摆手,摇头否定。  谢元茂见状不由一头雾水,“那三哥是想说什么?”  既不是想让谢姝宁入宫,又为何要特地同他说这样的话?  何况,他虽有心在长女的亲事上做些文章,毕竟嫁女是要高嫁的,但入宫,心中仍有些不舍,肃方帝毕竟是谢姝宁几个的父辈……  正想着,他听到谢三爷压低了声音,肃然说道,“不是阿蛮,是芷姐儿。”  谢元茂大惊失色,手一颤,整杯酒尽数倾在了桌面上,蜿蜿蜒蜒沿着桌角往下滴答。  顾不得去擦拭,他颤声发问:“芷姐儿同长平侯林家,不是自小就订下的亲事?”  谢三爷微笑:“长平侯林家?孤儿寡母,破落户罢了。”等到他再往上爬些,封侯封爵,都不过是迟早的事,区区一个林家,算得上什么,他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不屑来,“皇上看中了芷姐儿。”  谢元茂面色都白了:“皇上怎会……”  “偶然得见,只一面,皇上便看中了。”谢三爷语气有些古怪,“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谢元茂嘴角翕动,半响才道:“芷姐儿明年才及笄呢。”  谢三爷顿了顿,“这年纪在宫里头,不过开得正盛,再长几岁,反倒是就近谢了。”  “那林家那边,如何解决?”谢元茂额上渐渐沁出汗来,心中不安渐浓。  谢三爷看他一眼,“阿蛮正合适。”第252章城府  话音悠闲,在他惯喝的明前茶因为热水浸泡而渐渐舒展开的香气里,盘旋于谢元茂的耳畔,挥之不去。  谢元茂看着端坐在对面,姿态惬意的三哥,不由得心中微冷,身上乏力,只得以手撑桌,方才勉强未再失了方寸。桌上洒了茶,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缓缓流淌。  手掌顿时便沾上了仍旧温热着的茶水,沿着掌心纹路直往袖口而来,转瞬间袖子也湿了一截,模样狼狈。  他语塞,不知如何应对谢三爷的提议。  谢三爷也不催促,只闲适地喝着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坐在那,连看也并不看他一眼。  谢元茂的心便愈发冷了,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吃定了自己会答应!方才说的那些个话,并不是询问,而是知会。这样想着,谢元茂的眉不禁皱了起来。  良久,他极力正色起来,勉强用强硬的态度同谢三爷说道:“三哥休要说笑,长平侯府再落魄,也是侯府。两家又是从小便将儿女亲事给订下了,这会要将芷姐儿换人,林家人难道会应下来?”  略说了几句,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论怎么看,都是谢三爷比较理亏,遂紧跟着道:“饶是京都各家的唾沫星子,也够淹死人了!”  谢三爷听了却只是笑,圆胖的下巴笑得叠起,像是生了两个。  他望着谢元茂连连摇头:“唾沫星子淹死人?六弟真真是多虑!这回芷姐儿入宫,可不是我自个儿的主意,那是……皇上的意思!”话至尾声,已低不可闻,但语气却是意外的坚定跟张扬。  即便来日林家心中不满,恨不能立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他们也奈何不得他。  甚至于,林家人连将这件事闹大,怕是都没有可能。  至多,也不过就是代替谢家六姑娘嫁入长平侯府的谢姝宁,不讨婆家欢心罢了。  而这些,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林家眼下这种境况,想要死灰复燃东山再起,也得看家中唯一的男丁林远致是否有光耀门楣的本事。依谢三爷看,林远致可远没有这样的能力。  故而林家给不了他助力,也给不了谢家助力。  谢家的姑娘嫁入林家后,过的日子只要不难看到闹到坊间,就都不能叫个事。  明眼人皆瞧得出来,嫁去林家,同弃子无异。  府上年纪尚算合适的,不过一个谢姝宁再一个二房谢四爷所出的五姑娘。可五姑娘的年纪比谢芷若还长,今年春上亲事也已说定了,二房容氏是个难缠的,如果容氏在帝心也勉强还有一块位置,谢三爷思来想去,便觉得谢姝宁最合适。  何况,是谢家主动退了燕家的亲事,后嫁入了林家,真说出去,也是林家的脸面大。  谢三爷自觉十分满意。  于是他殷殷劝说起谢元茂来:“老六,这件事于咱们家来说,乃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谢元茂只吃了些茶,滴酒未沾,人还清明得很,焉能就这么傻傻地信了。见谢三爷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胡说八道,不由心头暗恼,下意识脱口而出:“三哥先前才说了句长平侯林家不过是门破落户,这会倒就成了百利而无一害?阿蛮虽然不如芷姐儿,那也是谢家大好的一个女儿,怎地就只能去配了林家的人?”  “老六你先不要发脾气!”谢三爷一脸的风轻云淡,“林家虽不成气候,但到底也是侯府,家中没有兄弟,阿蛮将来也就没有妯娌,等到老太太一死,阖府尽掌在她手,正正经经的侯夫人,哪不好?”  谢元茂一字字听着,莫名觉得这些从谢三爷口中说出来话,带着几分耳熟。  似乎很久以前,他也曾在某处从某人嘴里听过差不多的话。  似乎也有人,在用这般拙劣的腔调反反复复催眠对方。  他搁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收到了桌下,攥紧了自己湿哒哒的袖口。  是了,他记起来了。  多年前,他得了结交燕家的机会,匆匆赶回府,面向宋氏时,说的那些话,可不正同今次谢三爷说的,一般无二?  难怪,难怪他说了那许多,也没能叫宋氏答应下来,原来这些话听起来竟是如此叫人发笑。  谢元茂掌心湿透,也不知是被袖口处沾着的茶水所浸还是沁出了汗来。  他苦笑:“林家不过尔尔,三哥想让芷姐儿入宫,索性退了林家的亲事又如何?”  谢三爷闻言皱眉,恨铁不成钢地道:“糊涂,林家今日虽破,但来日方长,你怎知就没有起来的那一日?结仇一事,能不做便不做。”  “难道换了人嫁过去,便不叫结仇?”谢元茂震惊,“三哥这打的是哪门子算盘!”  谢三爷“哈”地笑了声,“你几年不在官场走动,竟连这个也闹不明白了?不在明面上闹开,林家就只能吃他的哑巴亏!即便将来林家起来了,林远致那小子是个人物,也始终无用。谢家到底还是嫁了个女儿去林家,两家仍旧是姻亲,该忍的,只能继续忍着。”  他这样的人,又岂能不步步都思量妥当?  谢三爷看向自家六弟的眼神,极为耐人寻味。  他分明,是算定了谢元茂无力辩驳。  谢元茂亦仿佛陡然间清醒,愤而拂袖起身,“三哥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事我不答应!”  好好的一个闺女,凭什么拿去于人做嫁衣,嫁去林家对三房众人而言,分明没有一丝好处!  然而话已至此,谢三爷却忽然冷笑起来:“荣辱与共,你可明白?”  “荣是三哥的,辱是我的,哪来的共?”谢元茂咬牙切齿地道。  谢三爷嗤笑,“你姓谢,这就是共。”  谢元茂重重摇头:“三哥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休说我不答应,家中众人想必也不会答应!”  “这件事,老爷子跟老太太都已经应下了。”谢三爷搬出了谢家的两位长辈来,腰杆便更直了些。  谢元茂愕然:“不可能!”  谢三爷失笑:“为何不可能?若无把握,我岂能直接来寻你说话?再者,如果不是知道芷姐儿只要进了宫,将来必不会差,我又怎么能断送了她同林家的亲事,非要送她入宫不可?老六啊……”他长叹了一声,“皇上有意提拔谢家,若成,谢家来日便能易地而居,从北城迁往南城,不过时日问题。”  皇城就在南城,南城历来是王公侯爵所居之地,北城不过是寻常官宦所居。  因而其言下之意,便是谢家极有可能,会从根基上动一动了。  这么一来,阖府上下,又有谁还会舍得反对谢三爷的提议。  谢元茂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从北迁南,若这般容易,京都地界早乱了套了。”他压低了声音,“皇上又没糊涂!”  谢三爷敛目:“这话是皇上亲口应承下的,你信不信都一样,终归事情已成定局。”  等到谢芷若先入了宫,事情落实后,便要求林家换了婚书上的人,林家只能照办,否则还能闹到皇上跟前去不成?  谢三爷重重搁了茶盅,起身要走。  刚迈开两步,他猛地被谢元茂给拽住了。  谢三爷回头低斥:“老六你这是做什么?”  谢元茂铁青着脸:“宋家不会答应的。”  “宋家?”谢三爷怔了怔,旋即黑了脸,“阿蛮姓的是宋还是谢?”  谢元茂极怕宋延昭,虽知隔得远,但只要想起便仍是心有余悸,因而愁眉不展恨声道:“这事不妥!”  谢三爷无心同他继续说下去,一把抽出手来:“母亲那亲近得了些进贡的大红袍,品相味道皆是上佳,念着你喜欢,叮嘱我同你说一声,回去后去梅花坞走一趟。”  老太太已数年不理这种事,但这回,也忍不住还是亲自出马了。  谢元茂有种回到了当年他初初带着宋氏母子几人回到京都时的感觉,心下冰冷一片,犯起恶心来。  兄长这是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  ……  回到了府里,果真已有人长房的人在候着,他没能回三房知会宋氏一声,便被带了过去。  长房老太太半头华发,坐在炕上念经,见他来也没停下,等到他坐立难安恨不得直接打断了老太太的诵经声时,才将手中佛珠往炕桌上一放,睁眼看向儿子,道:“老三都将事情说了吧?”  谢元茂擦着满头的大汗:“说了,这事不合适。”  “我也知道不合适。”长房老太太咳了两声,“但是老六你忘了,翊哥儿才是三房的根本,阿蛮说到底只是个姑娘。你几位姐妹的亲事,当年哪一个不是为了谢家打算的?到了阿蛮这一辈,也是一样的。”  谢元茂一愣,突然语塞。  长房老太太继续道:“哪怕敏姐儿好好的,年岁也太小了些,何况是个庶出的,不妥。林家虽不成器,到底是要嫁过去做侯夫人的,一个嫡字少不得。阿蛮眼瞧着没两年也就及笄了,亲事左右不过如此,能做个正经侯夫人,也不算太差。”  近些年,京里也是风云突变,谢三爷的嫡长女嫁进了李家,李家出了两任皇后,本是风光无限的才是。  谁知转眼间,李家就快不行了。第253章不要脸  这门亲事,也就成了白费心机一场空。  如今谢芷若得了机会,谁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它错失。即便,肃方帝此举满是怪异,亦不大该是他原有的做派,但谢三爷舍不得不去抓住这根线。  长房老太太亦是如此。  自从谢二爷因为些不光彩的破事丢了命后,谢家在那段光景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好在有个谢三爷于危急之中撑起了家业。如今谢三爷的话,比往日谢二爷在世时说的,还要多些分量。  老太太便赶在谢元茂开口前又道:“林家那位侯爷年纪也不过只比阿蛮大上几岁,尚不及弱冠之龄,将来的造化还多着呢。再者,老三欠了人情,将来还能不提携林家?芷姐儿在宫中站稳了脚跟,还能不提携自家的堂妹?”  谢元茂有些听不下去了,蹙眉道:“您觉得,依芷姐儿的性子,能在宫中站稳脚跟?”  这话问的在点上,长房老太太听了也委实愣了一愣。  谢芷若身段好,样貌也算出挑尚可,能叫肃方帝瞧上,必定也有能独独叫肃方帝喜欢的地方。但她的性子,自小便不大好,如今长大了,也没见有多少长进。哪怕她幼时在老太太膝下长大,老太太也无法昧着良心夸赞。  较真起来,长房老太太敢明明白白地说,谢芷若比起谢姝宁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若非得寻个姑娘送进宫,老太太首选八姑娘谢姝宁。  但一则谢姝宁年纪小,二则肃方帝指了谢芷若。  长房老太太神色凝重,环顾四周,徐徐道:“老三怎么想我不管,但芷姐儿入宫,我这老婆子只求她不出差池,牵累了谢家便可。”  就算知道这样说,几等于打了自己方才那句待谢芷若在宫中站稳脚跟后,必会来提携谢姝宁的脸,她也只能明白地说了。  老太太也是苦恼的。  可谢三爷家的长女成了弃子,来日李家真的倒下,谢三爷这个亲家难免受些牵连,到时真真是无妄之灾。  眼下出人意料多了条路子,谢三爷怎会不去抓。  老太太因而知道,谢芷若是肯定要进宫去的。  谢元茂头疼起来:“既如此,又何苦来哉?皇上的心思,兴许过个几日,便变了。”  什么样的美人肃方帝未曾见过,焉会对个才长开的小姑娘念念不忘?  然而他没料到,话音落后,老太太竟然直截了当地道:“皇上私下亲自召见了你三哥,特地说了这件事,你当他只是一时兴起?”  肃方帝有些不对劲,这是老三回来后清清楚楚告诉过她的话。但怎么个不对劲,老三也说不明白。他们只知道,这次机会是真的,也是难得又少见的,甚至于若能摸清了肃方帝的症结所在,更大的野心,也不会成为任何问题。  谢三爷的心,远比当初的谢二爷,大得多了。  谢元茂不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可是阿蛮那孩子,本可以有更好的前程……”既退了燕家的亲事,就该寻个比燕霖身份地位更好的人家才是。谢元茂的心,也不小。  长房老太太听出了里头的意思,重新拣了佛珠套在手上捻动起来,忽然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心疼阿蛮那丫头,人品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前程自是无量。所以,这件事,我也是仔细反复思量过的。距离阿蛮及笄,还有几年,这几年里宫里头的情况,老三在朝堂上的情况,还有咱们家的根基,不可能一点不动,到那时,若林家继续走它的下坡路,我们索性弃了他们又如何?”  顿了顿,老太太暂停了手下动作,颊边笑意加深,“你也不必担心阿蛮接连退了两门亲事,将来难定人家,真到了那个时候,谢家还能缺了她的好亲事?若林家有了好前景,那退不退,咱们再两说,你觉得怎样?”  种种情况,都被老太太给分析了一番。  谢元茂听得有些发蒙,又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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