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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她飞快地四下张望起来,却没有见着白芍的身影!  随着成妈妈的脚步再近一步,她便瞧清楚了谢翊身旁那位妈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她挣扎着便要下地。成妈妈一时不妨,被她一脚踢中肚子,“哎哟”一声松了手,差点将人囫囵摔在了地上。  谢姝宁落在了地上,顾不得脏乱,爬起来便往前头跑。  一边用尽全力跑着,她一边撕心裂肺地呼喊起来:“哥哥快跑——快跑啊哥哥——”  成妈妈跟在她后头,揉着肚子的手霎时僵住,视线呆呆地朝前望去。只见谢翊听到谢姝宁的声音扭过头来,似是没有听出谢姝宁话语中的惊慌失措,欢喜地弯起眉眼,朗声道:“阿蛮你喊我来,怎地自个儿却来得这般晚?我让白芍姐姐去寻你,她怎么不……”  他方要往前,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的身子往后拖去。  “还愣着做什么!”  困住谢翊的婆子冲着远远站着的成妈妈厉声喝道,赫然便是黄妈妈!  成妈妈被她一喝,这才惊醒,急忙要去抓谢姝宁。  与此同时,黄妈妈捂着谢翊的嘴,一把将人拦腰抱起便越过池子边的横栏要往水中丢去。池边的横栏建的并不高,黄妈妈只是将人稍稍一提,谢翊的半个身子便已经浸入了水中。  谢姝宁看得目眦尽裂,尖叫着想要扑过去,脚下一个踉跄却摔在了地上,被身后赶上来的成妈妈一把揪着风帽拎了起来。  成妈妈还记恨着她方才那毫不留情的一脚,这会也不必装什么小了,一巴掌扇在她面上,将她白胖的一张小脸扇得偏了过去,嘴角沁出殷红的血丝来,这才冷笑道:“小小年纪,倒张狂得紧!”  谢姝宁却似丝毫没有听见一般,她只拼命挣扎着尖叫,一会哥哥,一会喊起箴儿来,倒叫成妈妈听得怔住了。  “打她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另一边的黄妈妈已是不耐烦起来,这打了脸,到时候若被瞧出来,两人嬉戏玩闹间失足落了水的由头,可就瞒不了人了!心里气恼,手下一用劲,她便将不断挣扎着的谢翊狠狠往水里按去。第046章雷霆  成妈妈并不以为然,轻轻“哼”了声,才捂着谢姝宁的嘴将人拖到了池边。  不学黄妈妈的样子,她眼中露出几丝戾气来,倒提着谢姝宁的脚便要将她浸入了水中……  如今才出了正月,天气尚未回暖,池子上结着的那层厚冰也未消融。然而不知是谁,早早在上头动了手脚。那看似厚厚的冰层其实早已松动。谢姝宁脑袋朝下,倏忽便被成妈妈送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凉意刺骨,混杂着碎冰的水漫过她的额,再掠过眉眼,终于呛进了她的鼻子里。  情不自禁的,谢姝宁便想要张开嘴失声尖叫。然而挣扎着晃动脑袋时,她瞧见了边上那一抹隐隐绰绰的湖蓝色。前一世箴儿苍白的小脸霎时浮现在了她眼前,她忽然没了挣扎的力气。  也许,这便是命了……  即便重活一世,她也依旧谁都救不了……  一双手软软地垂在了水中,越过碎冰块,想要去抓边上谢翊的。好容易碰见了指尖,她想笑,却只觉得池水一股股朝着口中涌来,再弯不起唇角。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叫撕裂了虚空——“杀人了!”  听到这一声响动,谢姝宁原本已经开始离散的心绪蓦地又聚拢了起来。来不及动作,她原本还被成妈妈抓着的脚踝一松,整个身子都落入了水中。冬衣浸透了水,顿时便变得沉甸甸的,像是铁块。  喉咙里呛了水,像是火烧一般,灼灼地疼了起来。  不能死!  不能就这么死了!  谢姝宁努力闭紧了嘴,屏住呼吸,晃动着四肢想要让自己不要太快地沉下去。然而边上的那团湖蓝色却已经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她骇极了,连池边闹腾起来了也不知,只一个劲地想要朝谢翊所在的地方游去。  可是够不到啊!  根本便无能为力!  面上湿漉漉的,身上的袄子又沉又重,连心都似是被压碎了。眼角生疼,似有泪滚落,却飞快地便同池水混在了一处,叫人再分不清是泪还是水。就在她即将被绝望给淹没的时候,不远处蓦地跳下来一个人。  像是一条水中的鱼,似乎只着了件单薄里衣的人影倏忽便靠近了她,费力地抱住她往岸边拖去。  谢姝宁想要开口,救哥哥,快救哥哥……可是说出口的声音却弱不成声……  身子疲倦至极,意识却仍是清醒的。被人一放到地上,她便翻身呕了起来。水从鼻子嘴里一道出来,火辣辣地痛混着刺骨的冷意。迷蒙间,她努力睁开眼,想要求助,却见正有个人抱着团湖蓝色爬过了横栏。  一颗高高吊起的心,终于落下了些。  “阿蛮,阿蛮?”耳边似有人在唤。  谢姝宁却只看得见不远处的哥哥了。  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脚步踉跄地朝人飞扑而去。  身后却有人将她重重抱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姐,您别吓奴婢呀小姐……”  是丁香。  谢姝宁浑身颤栗,掐着她的手,口中喃喃道:“哥哥还活着吗?哥哥还活着吗?”  她一遍遍,一声声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几步之外,宋氏跪坐在地上,膝边是浑身湿淋淋的谢翊。桂妈妈正在按压他的腹部,几息下去,平躺着的谢翊蓦地呕出一口水来,而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桂妈妈急忙俯身将谢翊抱起,口中欣喜地道:“好了!好了!”  宋氏似想要起身,可才站起一点便又重新无力地倒了下去。好在一旁的百合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  一番闹腾,不远处的小径上又冒出来一行人。  打头的便是谢元茂,一瞧清眼前的情形,他惊得面如土色,急忙大步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宋氏猛地冲上前去,重重一巴掌打在了跪在树下的黄妈妈脸上。这一下也不知用了多少气力,宋氏自个儿被震得后退一步,抬不起胳膊来。而黄妈妈的脑袋更是直接狠狠撞在了树干上。  枝叶摇晃,不知何时悄悄绽开了新蕾的桃花震荡下扑簌簌落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皆被宋氏的这一巴掌给震住了。  过了会,亦恨得牙痒痒的百合才上前又给了黄妈妈一脚,而后扶住宋氏,劝道:“太太小心气坏了身子,这样的贱仆,不配您打她!”  谢元茂则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怕地喊道:“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过用心看了几日书,怎地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宋氏不吭声,桂妈妈只顾着照看谢翊,丁香抱着谢姝宁,百合又不敢轻易开口。他问完之后,竟是无人应声。谢元茂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跳,一眼瞧见谢姝宁身后还站着个浑身湿漉漉的丫鬟,眼生得紧,便指着她喝道:“你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湿衣外披着芦花色冬服的丫鬟闻言抬起头来,十三四岁的模样,面上犹自带着几分慌张无措,讷讷地回答道:“奴婢奉了六小姐的命来折桃花枝,撞见了那位妈妈同另一位在行凶……奴婢拾了石头砸伤了那边的妈妈,另一个却跑了……奴婢会水,所以便跳下去救人了……”  她将谢姝宁拖到岸上时,宋氏一行人也正巧赶来。  桂妈妈也通水性,来不及脱衣便跳下去将谢翊救了起来。  若非如此,单凭她,怕是没有力气再下去救人了。  谢元茂却不知,只当是她救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当即感激不尽。不过眼下并不是道谢赏赐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好容易镇定了些,便让人赶紧将两个孩子送回芝兰斋去。这般冷的天,等会又冻出了毛病!他看看宋氏冷得似要冻住的脸,心中暗骂自己一声,俯身便从丁香手中接过了谢姝宁,抱着她便回去。  桂妈妈抱着谢翊紧跟其后。  宋氏紧紧咬着唇,很快舌尖便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没有立即便跟上去,而是让丁香跟百合两人将蜷着腿的黄妈妈抓了起来。接着让救了谢姝宁的丫鬟也一道跟上,这才往芝兰斋去。  一行人都走得急,一会便没了脚步声。  又过了约半刻钟,远处的一块巨大假山间才艰难地钻了一个妇人身影。  她摸了摸自己被山石挤痛了的胳膊,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倒了大霉了!”第047章之怒  成妈妈跟黄妈妈是有亲的,论起来,她的辈分还比黄妈妈高出了一辈呢!故而黄妈妈前些日子来寻她帮忙,她便觉得这是因为黄妈妈知趣,记挂着自个的身份。不过这事粘连甚广,一旦出了事可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但黄妈妈说得却十分轻巧,有许诺事成之后会有大笔银子,她遂心动不已,便应了下来同黄妈妈一道铤而走险。  可谁知,原先黄妈妈说得好好的,似极容易的事,却被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给搞砸了!  她离了假山,飞快地往另一条小径走去,一边皱起眉,呢喃自语起来:“下作的娼妇,诓我说什么这儿绝不会有人来,结果不还是被人给瞧见了。还好老娘聪明,若不然这会岂不是要丢了性命……”  待她走后,池边重新归于平静,唯有那几株桃树被风一吹,末梢纤细的枝桠便撞在了一起,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  另一厢,谢姝宁跟谢翊已并排躺在烧得热热的暖炕上。急急赶来的杭太医正在为两人看诊。  门口瀑布般垂着厚厚的帘子,密实得一丝缝隙也无。  屋子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过了会,竹青色的厚帘忽然被撩起了细溜的一道缝,外头闪进来几个人。  这一回出的不是小事,撞破黄妈妈歹事,救了谢姝宁的丫鬟又是长房六小姐谢芷若身边的人,所以大太太跟三夫人得知后便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进了门,三夫人蒋氏的面皮便有些僵。早前见面时,她便不大喜欢宋氏母子三人,而今更是喜欢不起来了。头一回见面,她向来引以为傲的次女便失了分寸,杂碎了宋氏的镯子,又不慎划伤了谢姝宁的额。  因了那事,长房老太太至今对她也没个好脸色。  她自从嫁入谢家的那一日起,便一直是长房最得脸面的媳妇,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她心知这同她迟迟不肯随谢三爷回扬州去有关,却更愿意将缘由归咎于宋氏母子。  闹过了元宵没几日,谢三爷便启程回扬州去了。她恶心扬州宅中怀了身子的那个妾室,心中不快,拖延着不肯走。本已打算再过几日就动身,如今看来却又是走不得了。  她站在大太太身后,视线越过大太太的肩头落在了低眉顺眼立着的丫鬟身上。  谢芷若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长房老太太亲自给选的,她最是放心不过。眼前这个却有些眼生,她一时半刻竟是想不起名字了,便冲着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过来。待人走近了,她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月白。”  “月字打头的?”蒋氏蹙眉略一想,记起这是谢芷若身边的三等丫鬟,语气里顿时便带上了几分厌烦,“今日是六小姐让你来三房折桃花的?”  “小姐说想要看桃花。”  长房只有梅树,整个谢家也只有三房还有几株桃树在。  蒋氏知晓自己女儿刁蛮的性子,明白这是真话,今日的确是凑巧叫人撞见了。可她一想到会因了这事耽误行程,又想起昨日长房老太太训她的那些个话,登时恼火起来,“六小姐使你来,你便来了?既来了,怎地也不知叫三房的人陪同?你一个长房的丫鬟,怎好在三房的地界随意走动?”  月白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干的,头发却还湿着,被屋子里的热气一熏,不时有池水的腥味冒出来。蒋氏闻见了心中愈加不耐,不由扬声:“没用的东西!”  她说得响了些,屋子里又静,霎时一众人都朝着她望了过来。  大太太更是不悦,冲她狠皱了下眉头。  蒋氏瞧分明了,心里堵着一口气,面上烧了起来,讪讪低下头去,不出声了。  好在这会众人的心思都搁在两个孩子身上,见状便都将视线收回了。杭太医也恰巧抬起诊脉的手,看到大太太几人也在,面色又肃然了些,道:“好在救得及时,水也都吐出来了,并无大碍。”  “当真?”宋氏急忙接声。  这话急巴巴地问出来,倒像是在质疑他的医术了。杭太医隐在山羊胡子后的嘴角闻言往下一撇,但仍耐着性子道:“千真万确。”  宋氏这才长舒一口气。  大太太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让人赶紧伺候着杭太医开了防寒宁神的药,她自个儿则悄悄推了推三夫人,道:“三弟妹方才可都问清楚了?这人的确是六丫头身边的丫鬟?”  “是个三等丫鬟。”蒋氏骤然被她推了出来,有些怔神,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太太听了也有些不高兴,觉得蒋氏不通人情,这会还端着装着。这事看着不大,且还是好事,可毕竟牵扯上了长房。而且偏生那地方自来无人,今日就恰好被谢芷若身边的丫鬟给撞上了,若是有心人要提,长房可就跑不了的。  然而蒋氏满心只觉得自己走了霉运,又甚少呆在京里,哪里知道大太太心里的弯弯道道,根本没准备继续说什么。  还是谢元茂主动提起:“今日多亏了六侄女身边的丫鬟了,若不然……”  大太太适时打断他的话,安慰道:“六弟这说的是什么话,两个小的没事才是最要紧的,旁的都不过是虚的。倒是那个心肠歹毒的婆子,真该千刀万剐才是!府里好端端的竟出了这样的人,叫人夜里都睡不安生了!”  她的话音才落,俯身看着谢姝宁兄妹两的宋氏忽然直起了身。  她生得一副典型江南女子的模样,身姿纤弱,此刻立得直直的,沉着脸,却忽然有了种不该她有的端肃凌厉。  丰盈的唇有些失了血色,众人只瞧见她嘴角开合,耳中听得:“那个婆子暂且还不能死。”  谢元茂几人皆愣住,大太太更是直接道:“弟妹可是吓着了?”  宋氏不吭声,回首换了温柔的神情细细看了看谢姝宁跟谢翊的安详的睡颜,才重新扭过头来换了阴沉沉的神色,冷笑一声:“一个婆子焉会有这般胆子来谋小主子的命?”第048章争执  这道理谁都明白,可大太太绝不会明明白白地说了。  她惯常是打圆场的人,最不愿拆台子。今日这场子,是谁在背后做了手脚,她只消想一想便能了然,所以更是不愿意说了。到底是三房的事,她只看着便好。  这般想着,大太太便正色起来,并不接话,只轻轻一推蒋氏的肩头,道:“这事还得六丫头身边的丫鬟亲自指证才好。”  宋氏颔首,却似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大太太看了便知道宋氏这大抵是要亲自同谢元茂商量,心中不由痒痒。她念着上回宋氏瞧见了她的窘事,便也想要瞧一瞧宋氏的。但对方摆明了不愿,她也不好继续舍了脸面痴缠下去。她便同蒋氏道:“这本是三房的家事,我们几个便不叨扰了。三弟妹且将那丫鬟留下,也好助六弟一臂之力。”  “月白,你就暂且先留在三房,待事了结再回长房复命。”蒋氏只觉得一阵烦闷涌上心头,微带着几分不耐烦地吩咐了下去,扭头便准备走人。  大太太也不去阻她,自顾自同谢元茂和宋氏道别,又说了几句宽人心的话,便也跟着走了。  厚厚的帘子重新落下,宋氏侧头看了桂妈妈一眼,道:“照顾好少爷跟小姐。”  桂妈妈应了。  宋氏便头一回动作粗鲁地扯住了谢元茂的袖子,拽着他往外间走去。  “福柔……”谢元茂面对她的异状,颇有些不适,下意识轻声唤了起来。  宋氏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而后便不搭理他了。直到两人到了外间,四下里没了外人,宋氏才疲惫地松开了他的袖,一下坐倒在红木软椅上,垂下了手。身下铺着他们从延陵一路带来的水貂毛垫子,油光水滑的皮毛擦过她的指尖,带着凉意。宋氏抬起头,弧度优美的下颌正对着蹲下身来的谢元茂,她轻声开口:“忘之,待查明了真相,我便带着翊儿跟阿蛮回延陵去吧。”  她说得极轻,近乎呢喃。  谢元茂听得一怔,急忙抓住她的手搁在她膝上,急声道:“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宋氏嘴角弯起一个弧,倏忽不见。她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定定望着他,眼中带着哀痛之色,“我焉能不走?”  “你自然能不走!”谢元茂心惊不已,不由拔高了声音,“你为何要走?你是我的妻室,翊儿是我的嫡长子,阿蛮是我的心头肉,你们自然该留在京都才是!”  宋氏“啪嗒”一声打开了他的手,揪住一丛垫子上光滑的兽毛,敛了眼中神色,冷着脸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谢元茂闻言,蓦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兜转着,道:“我不许你这么做!”  “忘之……你说我是你的妻室,阿蛮跟翊儿是你嫡出的孩子,可是你怎地忘了,玉茗院中还有个陈氏?”宋氏原还压抑着心中哀戚,如今听了这话登时忍耐不住,“你同我说,你同她只有兄妹之情,我信你。可她心狠手辣,连两个年幼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你要我如何想?如何做?”  “这事不一定便是她做下的……”谢元茂分辩着,声音却弱了下去。  宋氏见状,不由恼恨起来,亦跟着一把站直了身子,道:“如此,你便将那婆子的幕后黑手给我寻出来!若当真不是陈氏做下的,我便听你的。若不然,你到时休怪我不讲情面。她既敢害翊儿跟阿蛮的命,我自然也就敢要她的命!”  说着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坚定无比。  这世上的女子,为母则强。哪怕她舍不得谢元茂,舍不得多年来的情分,一切却都敌不过两个孩子。  谢元茂同她做了数年夫妻,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知晓她看着弱,骨子里却带着少有的顽固跟执拗。他不敢涉险,却也不愿意真的明明白白查下去。因为他害怕,这一次也许根本不是陈氏做下的,而是他的母亲三老太太吩咐下去的。  在他心中,陈氏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娇弱知礼的可怜少女,他并不愿意将她想得太坏。  三老太太则不同。  可恰恰也是这份不同,叫他不敢轻举妄动。若真是三老太太,他这个做儿子的要怎么办?  真真是一想便叫人肝肠扭转,痛苦不堪。  然而迟疑间,再看看宋氏的神情,他终究是咬咬牙吩咐了下去拷打黄妈妈,将事情问个明白。  紧接着又有人问过了月白跟丁香,从两人口中得知了已然逃脱的成妈妈的模样。而谢翊身边的大丫鬟白芍,却始终不见人影……  丁香被喊出去问过话重新进来时,谢姝宁刚刚醒转。  一醒来,她便急切地问起了谢翊的情况,见丁香说都好,才略略放下心来。  长睡了一觉,她清醒了许多,也想明白了许多。不论这一回要他们死的人是陈氏还是三老太太,终归这府里已经充满了杀机,她若是再不想法子动一动现状,只怕来日还要出事。本以为一切还来得及,她年纪又太小,许多事不宜冲动,现在看来却是愚蠢了。  “丁香姐姐,那日救了我的人是谁?”她靠在炕头喝完了药,慢慢地问道。  丁香一边接过碗,一边道:“是长房六小姐身边的丫鬟,叫月白。”  谢姝宁闻言,蓦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道:“叫月白?”  “是,听说是六小姐身边的三等丫鬟,这几日都留在咱们在呢。”丁香点点头。  谢姝宁深吸一口气,吩咐道:“我想见见她,丁香姐姐去唤一声吧。”  丁香微怔,但仍道了好,端着药碗出去唤人了。  没一会,便重新进来,身后跟了个个子不高的少女。  谢姝宁仔细瞧着,不由眼眶一红,眸子覆上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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