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一年,聂尧随爷爷一起前往江海市拜访于家,……那一年,聂尧随爷爷一起前往江海市拜访于家,他们在江海市住了几日。于卿儿的爷爷名字叫于信厚,人如其名,是一个讲道义富有信誉的人,他是江海市有名的企业家,七十岁仍然老当益壮,意气风发。于信厚待聂正闻爷孙很好,他给两人订五星酒店,带聂正闻和聂尧一起出海游玩,当时一同随行的还有许多小有名气的商界人士。那是聂尧第一次坐豪华游轮,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船拖运一排排层层叠叠的高楼,看起来十分震撼。轮船出海,海水荡漾,天与海连成一片,视野无比辽阔。傍晚时分,轮船停泊海上,寻欢作乐的大人们三两聚集,举杯欣赏天边的落日彩霞。聂尧一整天都和于卿儿玩,两人拿着水枪跑在游艇甲板上互相追逐射击,随行的保姆阿姨被他们远远甩在后头。两小家伙玩累了,两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贴着游轮的护栏,吊着脚丫,眺望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域。高压玩具水枪被他们放在身后,然而一个不留神,水枪被一群八九岁的小男生抢走。游轮上同龄小孩大都有来头,家庭状况非富即贵,平日被大人骄纵惯了,以致于他们性格乖张霸道。于卿儿跑去追回水枪,那一群小男生不仅不还给她,还拿水枪滋于卿儿一脸,即便于卿儿搬出自己的爷爷,说自己爷爷多厉害,一句话就能把他们丢进海里喂鱼,小男生们仍无所畏惧,打着游击战东跑西蹿一直拿水枪射击。“来啊来啊,你皮肤白得像鬼一样,你这个老妖怪~”“水枪上面没写你们的名字!我们捡到了就是我们的!”“对啊,有本事你来抢啊~”于卿儿跑去追一个小男生,那男生东躲西藏,身形比水里的黄鳝还滑溜,任凭于卿儿如何追赶都碰不到他一下。于卿儿跑回来追另一个人,发现聂尧一人单挑三个,已经和三四个小男生滚在甲板上扭打成一团,玩具水枪无人顾及,被孤零零甩在几米开外。聂尧当时只有七岁,和他干架的男生个头最高的是十岁。一个同样七岁的小男生被聂尧锤了一拳,便一屁股坐地上,张着缺门牙的大嘴哇哇大哭,另外两个小男孩虽也害怕被打,却一直在寻找时机试图踩聂尧两脚,聂尧则一心干翻大个子男孩,将其扑倒在地,一通胡乱厮打。大个子男生一开始仗着人多,气焰十分嚣张,被聂尧按着打了一会儿,他有些招架不住,便是呼喊旁边两个小弟拖走聂尧。“你妈的!愣着干嘛!抓住他的胳膊按住他——”两个小弟听了大哥的话,慌慌张张跑去控制聂尧,最后挨了几个拳头,疼得他们直想哭着叫娘,幸而他们老大来得及时,三人一同摁住了聂尧。“把他扔到海子里!”“嗯,叫他死好了!让他打我!”“把他拉过去!这边!”“一起快点!今天必须整死他丫的!”于卿儿跑去找大人,已经跑了一段路程,回头见那群小男生托举聂尧越过护栏,要将他扔到海里,于卿儿又跑回来。“不准你们动他!”然而没等于卿儿阻止,聂尧就被扔了下去。只听“哗啦”巨响,海里掀起一圈圈白色泡沫。男孩们探头看了下战况,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高个男生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几人如鸟兽散,连战利品玩具水枪也不要,一溜烟跑了没影。于卿儿站甲板旁边看聂尧,见他在水里扑腾,以为他快要死了,便是解开游轮护栏边的游泳圈,撩起裙子翻过护栏,抱着游泳圈一闭眼跳了下去。其实,聂尧会游泳。然而大海不是游泳馆,大海漫无边际,浮浮沉沉,难免会让人心生恐惧,一恐惧就会慌了手脚。他喝了几口海水,正呛咳着,一只手抓住了他。“别怕聂尧!我们有游泳圈!你看!”游泳圈是成人款,很大一圈,俘力很好。聂尧抱到游泳圈,脸俘出水面,看到同样抱着游泳圈浸泡在海水里的于卿儿,一颗心顿时安定了下来。“你怎么下来了?”“我来救你啊。”“你可以把游泳圈丢下来,不用跟着跳。”“……”于卿儿脑子不够用,她一开始没想到这个。“我以为你不会游泳。”“我会一点,我学过游泳课。”俩小孩也就几两肉,只要不乱折腾,身体就会一直漂浮。于卿儿看了看四周,视野太矮,海水一望无际。她想起几天前看的电影,大海里面有鲨鱼,鲨鱼吃人,张开嘴就能把人一口吞食。想到这里,于卿儿心慌得厉害,她看了看聂尧。因海水浸泡,聂尧嘴唇泛紫,脑袋湿透,看起来很冷的样子。于卿儿也很冷,却想在聂尧面前摆酷,于是假装镇定地亲了亲聂尧的嘴唇,安慰他同样也在安慰自己道:“你不要害怕,海里没有鲨鱼的,鲨鱼都不吃小孩,小孩太小了,没有肉给它们吃。”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有性别意识,他们知道男生和女生的区别,知道男生女生亲嘴是羞羞的事,偏偏于卿儿没有这种觉悟,她每次说完一句话都亲一下聂尧发冷深紫的唇。“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我家阿姨如果找不到我,她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我以前躲在床底她都能找到我。”于卿儿信誓旦旦道。聂尧看着她,见她紧张兮兮抱着游泳圈,浮在水面上的手腕带着一款粉红色电子手表,于卿儿之前在他面前显摆过,这东西可以打电话,便道:“于卿儿,你用手表给家人打电话看看。”于卿儿正想去亲聂尧,听到他的提醒,眼睛亮了起来。“我试试!”用电话手表拨通于信厚的号码,没一会儿,电话接通。听到电话里老人的声音,于卿儿终于控制不住,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其实她比聂尧还害怕,她只是假装镇定。她害怕海水,害怕没有支撑的漂浮感,害怕鲨鱼,害怕被鲨鱼一口吃掉。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于卿儿对海水都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后来怎么样了?后来于卿儿和聂尧被大人救上游艇,几个抢玩具水枪的小男生被他们父母严厉处置,屁股鲜嫩的油皮被打得皮开肉绽。再后来,聂尧和爷爷离开江海市,回到了梨花街。于卿儿也渐渐忘记了聂尧,认识了新的朋友。时间一晃。已是十年。——出租车抵达梨花街,在聂家别墅前停下。于卿儿枕着聂尧的肩膀,一路睡得很沉,车子停靠路旁她仍然无知无觉。“于卿儿?”聂尧试图唤醒她。然而某人只是皱了下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枕着聂尧的肩美美睡着。“于卿儿,我们到了。”聂尧道。见某人仍没有反应,迫于无奈,他打横抱她下了车。聂尧今天被打得不轻,全身疼到没一处不在抗议,脑袋又破了一个大口,流出不少血,离开医院前医生还提醒他回家好好调养。此时此刻,这位一级伤员被迫干起了体力活。于卿儿不胖,但也不轻。聂尧把她抱到沙发上,身体冒出一身冷汗。脱掉于卿儿的皮鞋,给她盖了一块毯子,聂尧认真凝视她的脸。与小时候相比,于卿儿的容貌更为惊艳,小女孩的稚拙之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却是妖艳与明媚,她一颦一笑仿佛带钩子似地吸引着旁人,偶尔某个瞬间,他也难以免俗被她吸引。沉思片刻,聂尧起身关上别墅大门,而后步履艰难地走上了二楼。第二天,聂尧请假,闷在房间里睡觉。没人催促于卿儿起床,毫不意外,她起晚了。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看一眼手机时间,上面显示上午九点。现在去学校上课,班主任那个姓梁的女人不得活剐了她?于卿儿心想。既然已经迟到,干脆破罐子破摔,今天就不去学校了。反正她也听不懂课,反正她是差等生可有可无。看一眼楼上,于卿儿有些窝火。聂尧不仗义,居然自己去学校不叫她。走到别墅二楼,她想去洗个澡,经过聂尧的房间门口,她听到里面有声音,像是陶瓷杯落了地。于卿儿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聂尧居然在家。想到他昨晚受了伤,于卿儿当下了然。洗了澡,刷了牙。换上一套新衣服,于卿儿拎手机去梨花街闲逛。梨花街很多人对她都很好奇,每次见她都要多看两眼,好似她不是中国人而是个老外。经过那条死胡同,豆浆油条摊点今天没摆摊,胡同空空荡荡,于卿儿经过时依稀能看到地上暗沉的血迹。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在牛肉面馆里吃了面,想到聂尧在家,于卿儿给他买了包子豆浆回到别墅。走到聂尧房门口,于卿儿敲三下房门:“聂尧,你在不在里面?”房间安静了一会儿,男生清冷沉闷的声音响起,他只回了一个字。“嗯。”“我有包子,你吃不吃啊?”又安静数秒,他回:“不吃。”于卿儿手欠,伸手按动门把手,于是门就这么……开了。她先闻到一股幽幽的暗香,像是沐浴露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那味道很清淡,只在开门的那一刹那。于卿儿探脑袋往里看,见聂尧围着一条浴巾,站在镜子前……第17章 聂尧发育很好,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薄薄的皮肤下没……聂尧发育很好,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薄薄的皮肤下没见一丝赘肉,是一具年轻方刚富有青春气息的身体。如此线条优美的年轻肉体,可惜上面布满淤青,青一块紫一块,令人感到唏嘘。于卿儿站定门口,呆呆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是觉得好看。聂尧回头,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于卿儿,目光微顿,随即沉了脸。“出去。”刚才是反面,现在是正面。正面的聂尧更好看,胸肌和腹肌虽不明显,却也隐隐呈现出健美的轮廓,他肩膀宽阔平直,大腿结实有力,身体已然是成年男人的状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正反面都有淤青。被他驱赶,于卿儿眨巴着眼,十分欠抽地来了一句:“特地给你买的早餐,你吃不吃?”聂尧:“……”他没穿衣服,她不尴尬,尴尬的只能是他。几步上了床,用被子盖住腰腹以下,聂尧平静道:“你怎么不去学校?”见他捂好了自己,于卿儿大大方方走进房间,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聂尧的房间很大,光线很足,像是一个小型套间,内套卫生间和独立书房,不像于卿儿的房间,洗澡要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他的房间里有一整面墙的书柜,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各类书籍,很有学霸文化人的派头。欣赏着他的房间,于卿儿回道:“没人叫我起床就迟到咯。”“现在去还来得及。”“不去,反正我也听不懂。”聂尧拿起床头柜上的包子豆浆,修长指尖撩开包装袋,慢悠悠吃了一口热包子。“你小时候成绩不是挺好?还是班长。”他漫不经心道。于卿儿诧异,好奇问:“我小时候……你怎么知道?”聂尧悠悠看着她,用吸管喝着豆汁,没吭声。于卿儿小时候学习成绩确实名列前茅,因为学习成绩好,人长得漂亮,性格又讨人喜欢,所以一直被大家选举为班长,直到小学毕业。“谁告诉你的,还是说你见过我?”于卿儿追问。聂尧把豆汁喝完,不咸不淡转移话题:“你现在这个成绩考不上大学。”“我知道啊。”于卿儿坐到地板上,背靠床垫,手指玩转地上的篮球:“上不了就不读了。”听着于卿儿无所谓的语气,聂尧皱眉:“不读了,然后呢?”于卿儿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还有一年时间,容她思考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可能去香港找高戴荣,那到时候她该去哪里……“去周游世界吧,每天到处去玩。”“一个人没有生活目标,即便能随心所欲,一样会感到空虚你信不信?”于卿儿回头,与他四目相对。他说对了,她现在就很空虚,觉得什么都没意思透了。继续玩转篮球,于卿儿安静下来,突然懒得说话。房间安静了一会儿,聂尧吃完早餐,主动打破沉寂。“帮我把药拿过来。”“在哪里?”“镜子那边。”于卿儿起身去拿药,见都是擦伤药,里面还有棉签,便是笑道:“我帮你擦药吧,我很专业的。”“不用。”鬼会相信她专业,聂尧伸手要拿药袋,于卿儿却把药袋抽走,不让他碰到一下,聂尧碍于身上没穿衣服,只能定身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