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出他?在说什么TA。 “谁啊。”她懵懵的。 然后反应过来?。 “你说小土狗?”温雪盈好笑?,“他?是摄像啊,当然要去?了?,刚还在跟我讨论设备是寄过去?还是托运,带上飞机肯定要超重?,但他?那些?摄影机什么的可宝贝了?——” 陈谦梵面色微冷,打断:“这种小事也要跟你商量?” 她憋着没笑?出声:“是在群里说的啦。” 他?稍稍沉默,忽然说:“其实?拍东西也不怎么难,以后你需要的话,我多练一练,尽量能帮到你。” 温雪盈说:“那倒不用了?,艺术类的专业还是很看天分的,什么运镜啊,构图啊,你要是没天赋,怎么教都学不会,有天赋的人都不用学,随手就是大片。” 她在委婉地表达他?拍得不行。 陈谦梵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关了?灯,没有生气,但也不打算接着聊了?。 “术业有专攻嘛,你自己说的,”温雪盈笑?着滚到他?面前来?,手拍拍他?的胸口像是安抚。 陈谦梵仍然不吭声。 然后她又说道,“我刚刚在想一个?问题。” 陈谦梵:“什么?” “你那天说,即便是soulmate,彼此之间也只有七八分的理解,那你的喜欢是不是也只有七八分?也就是说,对你来?说已经是满分了?,但其实?对方感受到的,并不是全部。”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只沉声道:“理解和?喜欢是两码事,怎么能类比?” 说得也有道理,她太容易发散了?,不同的概念是不能举一反三的。 温雪盈放下抱他?的手,转了?个?身。 却又被从?身后抱住。 “雪盈。”陈谦梵轻轻唤她。 “啊?” “你不在,我得一个?人了?,早晚餐都不知道做给谁吃。”他?半开玩笑?地说。 “我不就个?出个?差吗,你天天出差我说什么了??”温雪盈笑?话他?似的说,“而?且你不是就喜欢一个?人待着?” 陈谦梵不语。 每个?问题都没回答。 他?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 陈谦梵这个?人,无论行为还是想法,极少有过分煽情的念头,连情话往往都讲得正直克制,不会表现出拖泥带水的黏糊。 他?不喜欢煽情。 看到电视上男男女女哭得稀里哗啦,抱在一起的那种肉麻戏份,他?会立刻转台。 可这会儿?抱着她,那种心里发酸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是啊,只是出个?差而?已,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他?微微地蹙了?眉,还是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舍不得你。” 温雪盈没吭声。 她呼吸平稳,是已经睡着了?。 陈谦梵拨着她头发,旋着发尾,低头闻她发香。 又轻轻吻她耳后和?脖颈,明?明?都是常做的事,他?却越发觉得,怎么样都吻不够。 对幸福,对爱情,他?极少有过度的思考和?向往。 比起这些?,对一个?年过三十岁的男人来?说,相安无事地过日子更为重?要。 就像人要找工作,都追求个?稳定安逸。 他?成家,自然也是以稳定安逸为主。 他?对温雪盈一向真诚,有什么说什么,所以之前哄过她一次,说他?假如是个?高中生,背着老师家长偷偷跟她早恋,每天为她搞浪漫、制造惊喜,都不在话下。 可是陈谦梵已经不是学生了?。 维持着这种想法,直到某天,他?陡然感到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这种幸福不在他?的计算和?计划里,就这样突兀地降临,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 是那天晚上在车里,她抱着他?,哭着说了?两遍“不要离开我”。 他?那时的想法太难以启齿,现在想来?都觉得羞愧。 因为那一刻,陈谦梵竟然很满足地觉得,既然如此,说明?她也不会轻易地离开他?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卑劣,是在她的苦楚和?眼泪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幸福。 当他?还在苦心地钻研,该怎么样进?入一段深刻的感情,因为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他?想过要认真地爱一个?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漫漫的探索也不过是责任的一环。 而?一闪而?过的那道“永不分离”的念头,就这样悄悄地瓦解了?他?的有限认知。 就像她说,艺术要看天赋,但好在即便缺一点天赋,也能通过勤学苦练来?保证进?步。 然而?有些?东西注定是学不来?的。 因为爱是本?能,爱是沉沦。 - 温雪盈收到小蝶发来?的短信,是在几天后。 她准备去?伏秋,正在收拾行囊,手里弹出来?一篇小作文。 很长一段文字,让温雪盈放下手里的东西,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 【雪盈姐姐,我已经回到老家了?,又开学了?,又要马不停蹄地开始考试。 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明?明?当面说更好,可是我一向不善言辞,还是用文字表达更适合。 我一直觉得,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你总是用很温柔的方式开导我,告诉我身为女孩,我们的领土也可以很辽阔,又告诉我,高考只是一片叶子,挡不住高山。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也知道,我们身处的环境不同,高考对我来?说,重?要程度要大得多,但是你的安慰让我不再迷茫,也给我很多很多的勇气,我会继续坚定地朝着目标奋斗的。 那天你让我不要拘谨,不要自卑,不用把你想得太光鲜神圣,你只是比我富裕了?一点,比我年长了?几岁的普通人,你希望我们能平等愉快地交往,所以不要把你当成救世主,不要去?纠结无中生有的阶级落差。 于是我想慢慢地试着跟你做朋友,可是我知道,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力平视你,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光鲜神圣的。我甚至很清楚,我注定没有办法成为你,我再怎么努力,也不会能做到像你一样漂亮有趣,大方又温柔,你替我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但我会尽可能做好我自己,成为不了?光,那我就追着光走。我一定会变成更好的人,然后再和?你相逢。 你说,你也会有很多的烦恼,我不知道你的烦恼是什么,我也不敢过问,因为我帮不了?你许多的忙。我发自内心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如果?你有难过的时候,可以想起我,微不足道的我,也在想念着你,雪盈姐姐,我会永远记得你。】 温雪盈坐在沙发上看着这段话,眼睛变得湿湿的。 余光里陈谦梵走过来?,她赶紧用纸巾擦了?擦眼睛。 “怎么了??”他?站在她身前,问道。 温雪盈叹了?一声:“我终于理解你们当老师的心情了?,就是看着她往前走,你也会收获力量的那种心情。” 陈谦梵领会到她伤感的来?源:“因为那个?女孩。” “嗯。” 他?抚她脸颊,用指腹轻轻地蹭,温柔说道:“因为你的善良,她会有好运的。” 温雪盈笑?了?笑?:“借你吉言。” 陈谦梵指了?指她摊开的行李箱,见?她弄了?一整天,问:“需要我帮忙收拾?” 温雪盈摇头:“快好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又问:“八点多少的飞机?” “55。” 他?看一眼腕表,还来?得及:“我送你过去?。” “好。”她没推辞。 温雪盈弯腰去?整理行李箱。 陈谦梵扫一眼她身上的衣服,一件黑色的大衣,没什么特别,他?看她妆都化好,猜到这衣服大概就是打算穿出门的了?,他?忽然说:“不要穿这件。” 温雪盈愣了?下,抬头看他?颇为严肃的视线:“陈谦梵,你可别跟我妈一样对我穿什么衣服指手画脚的,我会烦死。” 陈谦梵没有反驳,他?沉默地走到衣帽间,半分钟后,取了?两件外套出来?。 黑绿拼色的冲锋衣,男款女款。 是情侣装。 “就一次。”他?把女装丢过来?,意思是让她换上。 姿态倒称不上强硬,但是挺奇怪的。 陈谦梵要跟她穿情侣装? 温雪盈又陷入沉思。 这衣服她没穿过,因为之前帮这个?运动品牌打过广告,品牌方送了?一套,温雪盈不怎么喜欢穿冲锋衣,不够美丽。 陈谦梵自然也没穿过。 这个?时候拿出来?是想……? “你要跟我穿情侣装吗?” 他?反问:“不行吗。” 温雪盈说:“不是,我觉得有点幼稚。” 陈谦梵:“我不觉得。” “……” 无言以对。 好吧,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也不是那种很拿不出手的衣服。 除了?情趣之外,陈谦梵很少要求她做某件事情,就当同样是个?小情趣吧,温雪盈把衣服换上了?。 傍晚,他?开车送她到机场。 温雪盈举了?个?“伏秋小分队”的旗子,集合地点是在值机柜台附近。 候机厅外面的大厅没有座位,温雪盈就站着等了?一会儿?。 第一个?到场的是周媛媛。 温雪盈看到人便热情地打招呼:“哈喽宝宝!好久不见?~” 周媛媛过来?搂着她,左看右看,感叹美貌,摸摸她的秀发:“老天奶,怎么有人黑长直也这么美啊!” 被夸漂亮的温雪盈是最得意的!她尾巴要翘上天,做作地扬了?扬眉毛:“还不错吧。” 不远处,有人走过来?。 陈谦梵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穿冲锋衣、牛仔裤,身姿修长,气质独特,即便戴了?顶鸭舌帽,遮住大半的脸,也架不住男人的身材太惹眼,路过的人纷纷偏头看。 招摇的人怎么样都难掩风光。 水瓶被拧开,递给温雪盈。 她接过、喝了?,没说谢谢。 看起来?是不用随时道谢的亲密关系。 周媛媛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凑过来?问:“你男朋友啊?” 温雪盈举起婚戒给她看,笑?笑?说:“结婚了?。” “啊我老是忘了?你已婚,老公老公。” 周媛媛不由自主地多看了?眼陈谦梵,她属于纯纯的2G网用户,完全不认识鼎鼎大名的陈教授。 只不过美貌诱人,她控制不住地感叹:“我的妈呀,你老公也太帅了?吧,我还以为哪个?小明?星呢——不过他?看起来?很年轻啊,是你老同学吗?” 陈谦梵耳聪目明?,隔一点距离也听见?了?,年轻、老同学,十分悦耳的词语…… 他?微不可察地翘起嘴角,看过来?,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倒是温雪盈,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啊,我都听不出你是在夸他?还是在骂我,都说了?相亲认识的啦,我怎么可能跟他?是同学。” 陈谦梵压了?压帽檐,骨节在拉杆上收紧,沉默地往柜台走,嗓音沉沉。 “我去?值机。”第56章 周媛媛赶紧解释了一句这“年轻”一词的由来:“不是,那不是因为老有谣言说?你男朋友是老头嘛,当然了,我本来?也没信啊,他们就是见不到人好。” 温雪盈赶紧“嘘”了一声:“别说?这些。” 陈谦梵纵然走得快一些,也捕捉到一些刺耳的词汇,他倏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温雪盈微笑:“夸你帅呢。”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 几秒之后,转身离去?。 陈谦梵托完行李再回来?,大概十分钟,眼前就多了一个…… 聒噪的男人。 陈谦梵看到了在三个女生中间的程泽。 他的眼神没有流露太多攻击性,只是静静地打?量他,虽然没见过这人,但被?威胁的感觉迫近时,男人与男人之间就产生了隐形屏障,来?源于微妙的不对付。 程泽戴了御寒的毛线帽,坐在他的行李箱上,白净脸上挂着讨喜的笑: “对啊我就托一个,带一个箱子上飞机,一会儿去?了给你们看我新买的无人机,超级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