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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绒小说>铜雀锁金钗许杭戒毒了吗 > 第7章(第1页)

第7章(第1页)

  “我一无所有,除了我自己,所以,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能给我什么。”  听了这话,段烨霖眼里有了点自信的光,他起身,掸了掸灰:“我明白。”  是夜,全贺州城的人都道,段司令好大气魄,包了全城最贵的烟花请所有人看。于是,在一整晚如新年般热闹且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一队扛着枪的兵冲进金甲堂,进行了一场无人知晓的血洗。  金洪昌被士兵拿枪逼出来的时候,还是刚从澡池里出来,身上只围着个大浴布,一进门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以及坐在堂中面不改色喝茶的许杭,直接跪下,差点昏厥过去。  他是哭着嗷着,连滚带爬到许杭脚边,一边抽自己大嘴巴子,一边用狠话骂自己,拼命求饶。  他怕死,很怕很怕。  “少棠啊,少棠啊……我可是你母亲的亲哥哥啊!我是你亲舅舅啊!舅舅知错了,舅舅、舅舅掌嘴!舅舅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做你的奴才!”  丑态横生,令人作呕。  许杭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略微往前倾,对着金洪昌柔声道:“亲哥哥?我只记得,当年你生意失败,穷困潦倒来蜀城找我母亲,她二话不说拿出全部嫁妆助你东山再起,才让你打下今天的家业。她对你,是真当亲人的。可你对我,却是做绝了。”  金洪昌把头磕得咚咚响,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是舅舅糊涂了!舅舅错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可我本就是个小人,也不屑做什么大人。”许杭把茶放下,往椅背一靠,“舅舅啊,你还记不记得去年表弟落水而死的事情?”  金洪昌愣了一下,许杭说的是金洪昌的独苗,金文祥只小许杭两岁,被宠的没边,家里横行在外霸道。当然他对许杭从来也是呼来喝去,随手打骂。忽有一夜喝多了酒,失足落水死了。  “表弟死的时候,我就在岸边,他一直叫你的名字,所以我想,表弟他是希望你下去陪他的。”  金洪昌骇然大惊,他身上没穿衣服,已经扑簌簌往下掉汗,都是凉飕飕的。他心底五味杂陈,不知是丧子之痛还是仇恨之切,纠结到最后,还是败给了求生之欲。  他哆哆嗦嗦:“都、都是我造的孽,我赎罪,就当你表弟他替我赎罪了,行不?你放过我,我这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好啊。”许杭答应。  金洪昌喜出望外,眼泪都停住了:“真、真的?!”  “我当然可以原谅你,舅舅,”许杭笑得很灿烂,像戏文里写得温和公子,可说出的话却异常可怖,“可是,我母亲原不原谅你,就劳您亲自去问问她吧。”  “砰”!  没有再给金洪昌说话的机会,许杭一摆手,一个小兵麻溜地上膛开枪,对着金洪昌的肩膀就是一枪。  “啊!!!!”杀猪一般的嚎叫。  随后,又来了好几个士兵连着补了好几枪,折磨好一会儿,终于断气了。  士兵清理残局的时候,问许杭怎么处理,许杭倚着门,双手环抱着自己,望着天上五彩斑斓、肆意张狂的烟花,轻飘飘地说:“就葬在绮园吧。”  他要金洪昌看着,自己挣下的家业,最后都到了别人的手里。  他要金洪昌看着,曾经属于他的一切,最后成了他的坟墓。  他要金洪昌看着,即便飘零无依如他,最后如何绝地反击。  不过四年了,想来他也该看够了。地狱里的魔鬼哪有人间多,看来总得找几个人下去陪他,否则空荡荡的地狱里就他一个恶人,太孤独了。  许杭最后给园艺匠人下了命令,“把这个,夷为平地吧。”  ——————  入了夜,段烨霖回到金燕堂,许杭正坐在床边一面泡着脚,一面看医书。段烨霖走上前,蹲下身探水,已经不烫了。  他抓过一旁的毛巾,再把许杭的脚从盆里捞起来,包裹着擦干:“以后泡着脚就别看医书,水都冷了也不知道。”  他擦了一会儿,低头看见许杭的脚趾甲参差不齐、有棱有角的,像是被狗啃了一样,忍不住就笑了。  许杭的弱点不多,剪指甲算是一个,他能把厚厚的草木根切得像纸片一样薄,却不能剪好自己的指甲。  于是段烨霖也坐到床上,把毛巾铺在自己膝盖上。把许杭一只脚摆在上面,又脱了外衣,把许杭的另一只脚窝在肚子上,免得他冻着。拿起床边的剪子就细细地修剪起来。  第一次被段烨霖修剪的时候,许杭是别扭而紧张的,现在却早就有些习惯了。他剪不好指甲是出于一种怕剪到肉的担忧,所以交给别人来处理,他反而很放心。  段烨霖把不整齐的指甲边修成好看的弧状,说:“以后再要剪,就等我回来。”  “嗯。”许杭低低地应了一声,有点睡意的尾音,段烨霖就顺势把他塞进被窝里,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和衣躺下。  这时许杭有些慵懒地开口:“你同洋人打交道熟一些,替我张罗几件首饰。”  “要首饰做什么?”  许杭打了个哈欠:“顾小姐替我药堂介绍了不少生意,我若一点表示也没有,也显得太刻薄了。洋人的东西我不大了解,你看着挑吧。”  段烨霖想了想:“洋人的东西你不懂,女人的喜好我不懂,我看还是让乔松去拿一些时新的珠宝款式,你挑去给她吧。”  许杭轻点点头,眼睛一阖,似乎睡着了。第25章  这一日一大早,小铜关里就来了个大刺激。  乔松早点还没吞下去,听到消息,摸了摸嘴巴就冲到段烨霖的办公室,大喊:“司令,刚扣了一艘船!船舱甲板底下全是鸦片!”  段烨霖眼睛一眯,背脊挺直:“谁这么不要命?看来是嫌子弹不够吃了。”  乔松皱着眉头:“这倒有些难办了,是都督的船。”  “他?”段烨霖扣了扣桌面:“量大吗?”  “倒是不大,看着不像是卖的。”  “这老鬼就是净和我对着干,呵,难怪他火急火燎地要找人杀我。”  “司令,这话什么意思?”  段烨霖做了个抽烟的动作:“因为最近,他也来上了‘这个’。”  乔松恍然大悟,紧跟着就搓了搓手:“那这事,是先压着,还是处置了?”  “当然要处置,我下的令,怎么能反悔。去把送鸦片的都毙了,再到港口把鸦片烧了,事儿不要悄悄办,就是要那老鬼知道。”  “是!”  段烨霖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有些灰蒙蒙的天,今儿阴天,有些倒春寒。贺州城能不能度过这场倒春寒,迎来真正的春天,他得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鹤鸣药堂今日又给都督府上送了好些补药。  许杭看着那些药装上车,等都督家的人走了,他才对胡大夫说:“今儿是最后一次给他们送了,明儿起不用准备了,你也通知掌柜,不必再多进货了。”  胡大夫很诧异:“这…都督府上都不需要了?”  许杭眼神很坚定:“对,他不需要了。”  说着,许杭拿了几个方子,出门往顾芳菲家而去。  顾芳菲好几日前就托人带话给许杭来家中做客,许杭推辞说得了空再去,今日就算是得了空了。  只见顾芳菲一早就在门口候着,远远见着黄包车就走上前去迎。  一直把许杭领到大厅,又是泡茶又是上点心,还让丫鬟拿条薄薄的鹅绒毯子给许杭垫着坐,可以说是贴心得紧。  “先生肯来,我很开心。”  “顾小姐太客气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许杭轻笑一下,然后从怀里拿出方子,“上次你问我,有什么中药能用到你的化妆品里,我替你列了一些,这是‘三白’1和‘七子白’2的药方,要是你卖得好,我再开一些给你。”  顾芳菲接过来,看了一会儿,认真收好:“先生的医术和人品,我一百个放心。”  二人又谈了好一会儿,天文地理、时事政治,无话不说。顾芳菲本来以为,像许杭这样地道长大的人,多少思想会迂腐些,没想到几番言语下来,他不仅无所不知,更是极为开化,说到时事痛点,更是能针砭时弊,令人咋舌。  于是她留许杭晚饭,许杭也没推辞。用了晚饭又聊了许久,等丫鬟把茶换成牛奶,顾芳菲一看外头,天都黑了。  再看手表,七点。  这时候,许杭才提起:“前几日让人送来的项链,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顾芳菲笑得开心:“自然喜欢,一看就是最新的样式,倒是我白拿先生这么贵重的礼。”  许杭露出一点放心的表情:“这就好,我还担心会令你不喜欢。哦对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上回送项链的小厮办事不利索,把这配对的耳环给落下了,今儿我顺道带给你,你一起带着看看,合不合适?”  顾芳菲双手接过,然后喊楼上的丫鬟把卧室里的项链拿出来。  小丫鬟小跑着就端着首饰盒出来了,可是下楼梯的时候,突然觉得膝盖抽疼一下,像被人捏住骨头盖似的,然后就是小腿一麻,身子一扑,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啊——!”  她整个人四仰八叉的,项链也跌出盒子,摔在地上,磕碰得断裂。  顾芳菲和许杭脸色一变,马上上前把人扶起来,顾芳菲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许杭很绅士地替她掸掸膝盖上的灰。  小丫鬟跌得不厉害,没破皮也没淤青,站起来拍拍衣服就好了,只是低头一看见那条断了的项链,当即就哭了:“这…这项链……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好好走着怎么就腿麻了……”  顾芳菲忙掏手帕给她擦眼泪,宽慰道:“没事儿,我看见了,你不是故意的。”  安慰了小丫鬟两句,顾芳菲才俯身捡起项链,果然呢,整个项链裂开,宝石也有些磨损,看起来没法带了。  顾芳菲有些歉意:“先生,都怪我保管不周,糟蹋您的心意了。”  许杭接过项链,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说:“这问题不大,我认识一个手艺匠人,若是拿去给他修,一定会像新的一样。”  “真的吗?那这匠人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他!”  许杭又道:“还是我去吧,约莫两三小时就能修好,到时候我再送回来给你。”  “那多麻烦先生啊,还是我去吧!”  “天已经黑了,你一个姑娘在外不方便,况且那儿的路我熟。”  顾芳菲只能说:“那我让司机送你去。”  许杭想了想:“也行。”  十分钟后,一辆福特车驶出顾家大门,车轱辘转得飞快,直往夜色深处而去。  今夜冷,月亮明。这样的夜晚,倒是很适合出门办事。  注:1、三白:白芍、白术、白茯苓  2、七子白:白术、白芷、白芨、白蔹、白茯苓、白芍、白珍珠第26章  车子一直开到了东来巷子口,一个红灯笼下停住,许杭下车,拿了几个银元对师傅说:“里头店小,您就在对面馄饨摊吃个宵夜等我吧。”  司机老刘笑呵呵接下:“没事,我就在车里抽袋烟,眯一会儿,您慢慢来,我等着。”  许杭转身,一步步往巷子深处走,很快就没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老刘颠了颠银元,塞进口袋,掏出烟袋,点火,长长呷了一口。  娘的,这天真冷。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雕梁画栋处,未必是梦乡。  菱角镜前,一双茱萸打开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摸过顶上‘福寿如意’的字样,打开第一层,拿出赤红指甲油,在指尖涂抹。  细刷子一下一下,描得美艳,再用香水瓶在耳畔点了点,阮小蝶对着镜子倾城一笑,觉得甚是满意。  今儿是个好日子,她值得打扮得喜庆,拿出柜子里新做好的交领桃红袄子,一颗一颗盘扣都仔细系上。  最后,从一个破布包里拿出琵琶弦,给支架上的琵琶换好,单手抱琴,袅娜多姿得往一间房走去。  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阮小蝶冷不丁呛了一口,但是不改丝毫表情,笑着走进去。  罗汉椅上躺着刚抽完烟的汪荣火,半耷拉着脑袋,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他努力眯起眼,看见一个美好的影子,就痴痴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亲了好几口:“宝贝儿,今儿给爷唱…唱什么?”  阮小蝶往汪荣火手边空了的烟袋里装满烟草,递到他嘴边,这才捧着琵琶坐到他对面的凳子上,轻拢慢捻:“都督听了就知道了。”  一曲琵琶几多情。  美人一张口,听得人骨也酥酥皮也麻:“可怜奴,气喘喘心荡荡,嗽声声泪汪汪,血斑斑泪滴奴衣裳~”  这是越剧《断肠人》的唱段。  汪荣火这一袋烟抽得猛了,觉得眼前更是迷离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只知道阮小蝶一双手像是蝴蝶一样上下翻舞,在琴弦上跳跃。  “生离离离别家乡后,孤单单单身在他方,路迢迢远程千万里,渺茫茫不见年高堂——”  这时,琵琶声顿时一转,颇有些铁骑突出刀枪鸣之感,唱词也变得生冷许多:“虚飘飘逼我走上黄泉路,倒不如让你早点见阎王!”  ‘铮’的一记尾音,曲终声断。  汪荣火方才还有些美妙的感受,被这一声惊得顿时醒了一下,睁开眼,阮小蝶还是那个姿势,那个笑脸,曼妙地看着他。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放下烟袋,想和她亲热一下,可是手撑了好一会儿,竟然怎么都不能把自己这肥硕身子撑起来。他笑着道:“宝、宝贝儿,扶我起来,刚才抽大了,手麻得很。”  阮小蝶轻轻放下琵琶,走到汪荣火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都督是不是觉着,手麻脚麻,还冰冰凉的,心口也像压着石块一样不好喘气,就连说话也有些费劲儿?”  汪荣火听她这话,竟像是魔咒一样,越说一条越觉得应验了,身子抖了抖,竟然越来越不受控制:“我、我这是……”  “嘘,都督别怕,也别动,”阮小蝶笑得像聊斋里的狐狸妖精,“我觉得,一会儿要发生的事,都督还是躺着方便,很快的。”  这时候,汪荣火若觉得不出危险就太迟钝了。他很努力想翻身爬起来,可是他越着急越是动不了,甚至想出声,都发现,喉咙喊不出来。  “啊——哈——来、来人——”声音细微地还不如蚊蝇。  他想去摸枕头底下的枪,却被阮小蝶更快一步抢到,直接抵在汪荣火头顶。  他骇然大惊!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阮小蝶如猫捉老鼠,用枪在他脸上拍了拍,很戏弄的样子:“都督是不是很不舒服?”  汪荣火只能点头,他很生气,但是他现在只能像鱼肉一样任人宰割。他在心里想,忍一时就忍一时,只要他能活下来,他一定要将这贱人碎尸万段。  “都督病了,病的不轻,”阮小蝶放下枪,一边云淡风轻地说,一边退到一边,拿出怀表看了看时辰,“只可惜这世上没有药可以治,所以我来帮都督,一定让都督舒舒服服‘上路’。”  ‘笃笃’,敲门声响了。  阮小蝶很雀跃地站起来去开门。  汪荣火满头冷汗,双眼瞪得像牛铃。  那是无常索命,阎王敲门!  ------  东来巷口。  老刘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踏实,大约是冷风吹的缘故。  他是被许杭敲车门声音惊醒的,一股脑坐起来,看见车外许杭惨白的一张脸,吓了一跳,然后忙把车门打开:“哎呦!对不住对不住!睡迷糊了。”  许杭钻进车里,裹了裹衣服,笑笑:“没事,东西修好了。已经二更天了,咱赶紧回去,您也赶紧回去休息。”  “都二更天了啊…”老刘砸吧嘴,“怪道这冷的。”然后一瞥,看见许杭的手背有些脏脏的黑污渍,便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哟,先生这是哪儿蹭的?擦擦吧。”  许杭抬手一看,眼神顿了一下,然后接过老刘的帕子,用力擦了擦:“匠人家里都是灰尘满天的,不小心沾到了。这帕子我带回去洗干净再还你吧?”  “瞧您说的,一块帕子不值钱,您扔了就成。”  许杭没扔,揣在怀里了。  回去的一路上,许杭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背靠着车座,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很疲惫的模样。  注:*《断肠人》原唱词最后一句本是“倒不如让我早点见阎王”。第27章  天气冷一点儿,人就懒一点。  乔松日日都起得大早,他要赶在段烨霖之前到小铜关,先将今日的事例都排好,再开车去金燕堂接他。  车开到一半,堵了。眼皮子直跳,感觉不妙。  乔松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嘴里还嚼着就停车下去看,前面乌泱泱一批人,堆在都督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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