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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温时终于掐灭了烟。  花园里的立灯亮着,是遥远的、模糊的昏黄光源,温时看着倒映着玻璃窗上的自己的脸,明白必须要结束这个梦了。  应该面对现实了。  *  临近下班前,助理秦设交上了一份特殊的资料。  陆惊蛰放下看到一半的收购方案,接过这份文件。  秦设站在办公桌前面,等待陆惊蛰看完后的吩咐。  陆惊蛰一页一页地翻阅这份资料,看得很慢,似乎比方才那份价值高昂的收购计划还要认真的多,让秦设都觉得等待的时间有些难熬。  因为资料的内容并不复杂,也根本算不上重要,无非是与魏然有关的事。他的成长经历,发家手段,目前公司的结构和收益,合作伙伴,最后还有出轨,很多次的出轨。  秦设尽量详尽地搜寻了与魏然的资料后,交了上去。陆惊蛰看完后表示需要知道得更具体,于是又找了别人,有很多以秦设的权限接触不到的内容,他只是负责最后的整合。  这份资料中包含了魏然每一次留有痕迹的出轨,还有生意上用过的手段,那些根本没擦干净的马脚,所以耗费的时间不算短。  至于魏然的家庭生活,陆惊蛰刻意让秦设排除在外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那些,但更愿意是温时告诉自己,在某一个黄昏或夜晚,温时突然想要开口倾诉。  终于,陆惊蛰将这份资料看完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放在了一边。  作为助理,秦设尽职尽责地提醒陆惊蛰某些重要消息,比如魏然正在设局让一位对商业活动一窍不通的许太太上套,这种把戏不难,常用来糊弄急于赚钱投资的人。而魏然的手段更狠一点,他做的局是想要让人进去的那种。  这件事本来无关紧要,唯一值得在意的地方在于,这位许太太是温时的母亲。  陆惊蛰半搭着眼帘,想了一小会儿,不可置否地说:“先这样,不用管。”  之后的一个小时,陆惊蛰看完了收购案的初步计划,提出修改方案,交给秦设,通知下面的部门。  秦设离开后,办公室只剩陆惊蛰一个人,他又看到了那份摆在一边的资料。  魏然的事要交给别人办。  陆惊蛰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  晚上的十点钟,陆惊蛰一如往常地推开了门。  他往前走了两步,合上身后的门,听到很轻的“啪嗒”一声。  像是按下开关的声音。  下一秒钟,毫无预兆的,灯亮了。  陆惊蛰怔了怔,大多时候,他都情绪内敛,对发生的事都有所预料,波澜不惊,但是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外。  陆惊蛰微微抬头,平视前方,温时站在不远处,床和书桌中间的位置,也是吊灯的正下方。  冰冷的白光倾泻而下,将温时整个人都照亮了,影子突兀地落在他的脚边,很孤单伶仃一般。他长得真的很好看,眉眼秀美,下巴微尖,莫名显得脆弱,好像很容易被伤害。  梦境是很隐秘脆弱的东西,一旦见到过强的光亮就会被点燃,烧得灰飞烟灭。  陆惊蛰没有再靠近,就这么沉默地注视着温时。  他穿着一身灰蓝的家居服,肤色是近乎不见天日的苍白,头发乌黑,浑身上下的色调寡淡,所以眼角红的格外明显。  像是哭过了。  其实温时的性格不算软弱,比普通人坚强很多,擅长忍耐。陆惊蛰也没见过几次。除了过于激烈的治疗行为外,温时没有哭过。即使他遭遇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对陆惊蛰倾诉童年时的母亲和少年时的私奔对象,只是很沉静的哀伤,好像一切都已经过去,是不能挽回的逝水。  母亲、丈夫、支离破碎的家庭都不能再让温时哭泣了。  让温时流泪的人是陆惊蛰。  房间布置单调,和宠物房的温馨截然不同,来到这里时,温时不想在这里留下任何私人痕迹。他把自己当做是医疗器具,房间是安放他的消毒柜,方便使用即可,他也想暂时失去作为人类的感官和羞耻心,这样就可以远离痛苦。  但这是无法做到的事,他是一个活着的人。  所以失去理智,对陆惊蛰产生了难以言喻、不能明述的感情,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将隔壁房间装扮成猫的窝。  温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为了适应刺眼的灯光,浓密的睫毛低下又抬起,需要耗费漫长的一段时间,然后看清了站在几步开外的陆惊蛰。  温时看得很理所当然,无需再遮掩躲避,没有那个必要了。  陆惊蛰的身材高大,比温时高小半个头,有一张很英俊的脸,高鼻薄唇,轮廓很深,看一次就不会忘,和在夜间隧道昏黄灯光映照下的一眼又有些许不同。  他们从未在这样明亮的场合见面,这是第一次,所以温时也看到了他身上冷淡的气质,混合着不易察觉的高傲。  陆惊蛰可以用理智克制本能,抵御信息素紊乱的刺激,身后有很多人追随信服,他能举重若轻解决所有麻烦事,也是购买温时的人。  黑暗蒙蔽了温时的双眼,让他之前看不到这些。  房间里安静极了。  陆惊蛰叫他的名字:“温时……”  很少见的,陆惊蛰也会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时很慢、很慢地说:“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陆惊蛰愣住了。  温时就站在那里,距离陆惊蛰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他半垂着眼,睫毛上抖落了一圈弧光,神情倦怠,没有怨恨或痛苦,平静至极,他只是太累了。  温时是一个碎掉的人,他完全地、不加遮掩的、纤毫毕露地将自己的全部展现在了陆惊蛰的面前。  那是只有灯亮了才能发现的事实。  陆惊蛰看到碎裂的痕迹,也看到碎片边缘那些看似锋利会割破别人的棱角,实际上温时不会伤害别人,他一碰就碎了。第38章  话一出口,温时终于松了口气,但不是如释重负,而像是解脱。  因为事情不会更坏了,所以无需担心会做错什么。  温时很少会说这么直接的话。天黑之后,他想了很久,反复练习,已经很熟练了,自以为可以将所有话流畅地说出来,直到开口的一瞬间才发现还是这么难。  倾泻而下的灯光横亘在两人面前,将他们之间界限分成清晰的此和彼。  温时静了静,他的唇色很淡,继续说:“你不用对我那么好,是不对的。”  陆惊蛰很安静地听着,似乎是适时地提出疑问:“为什么?”  患者和医疗辅助工具,买家和商品,温时和陆惊蛰是这样纯粹的交易关系。  可这样的话,温时还是说不出口,他以己度人,不想伤害陆惊蛰,即使陆惊蛰不会像他想的那么多没有意义的事,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所以温时只能忽略陆惊蛰的问题,按照之前想的继续往下说:“你付了钱,我提供信息素……”  窗户开了一道不大的缝隙,随着夜色越深,冷而湿的空气蔓延开来,温时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声带想要发出颤动都很艰难。  温时强迫自己和陆惊蛰对视:“你太好了,会让我产生不该有的错觉。”  还是说了。  陆惊蛰是很好,给了温时幻想,但温时已经不是十七岁了。私奔,逃离原来的生活,有了希望又坠落。  那样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傻事,温时不会再做了,因为跌得太痛。  对温时而言,已知的、可以承受的痛苦不算折磨,希望才是。  让一切回归正轨,温时想,他不要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陆惊蛰没有追问什么是“不该有”,那些会让温时感到难堪的问题。  温时慢吞吞地解释:“所以我想,应该打开灯。否则太幼稚了,也不现实。”  梦是不能在光亮下生存的。  温时不想再重蹈覆辙,继续重复轮回的人生了。陆惊蛰不是魏然,温时也不想拿任何人和他相比,没有人能比得上。但他们的开始就是错误,无论怎么发展,也不可能有好结果。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是金钱和信息素营造出来的美梦,温时不想再深陷其中了。  温时不是及时止损,他并不拥有什么摔坏了会很可惜的东西,剩下的只有碎掉的自我。比起快乐,他承受不了再摔碎一次,那样就再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即使现在也满身的伤痕和瑕疵。  其实这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说得很混乱,开灯,错觉,梦与信息素,好像是一些毫不相干的东西,连陆惊蛰也必须联系之前发生过的事,了解这些话的含义后,才能理清其中的逻辑。  陆惊蛰沉默了好几分钟,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但光滑地板上反射着的灯光却依旧刺眼。  靠近之后,陆惊蛰的身影显得更高大,温时不自觉想要后退,还是忍住了。  他听到陆惊蛰说:“对不起。”  温时不想再听下去了,否则可能会被这个人说服,就像之前的很多次,每一次,温时很笨拙,口才和手段和陆惊蛰根本没法相比。  温时偏过头,睫毛的阴影落在下眼睑上,脸色更苍白,他尽力抽离自我,不带什么感情地说:“钱没必要给那么多,我要的就够了。”  陆惊蛰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件事也不重要,是温时想要结束之前的一切。  陆惊蛰怔了怔,他可能是回忆了一下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温时,对不起。”  其实陆惊蛰很少道歉,没有必要,也很少会有做错的事,但是在短时间内对温时说了两次,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希望温时能原谅自己。  温时望着陆惊蛰,眼睛都不眨一下,很轻易地接受了他的道歉:“没关系。”  与陆惊蛰对视时,温时看到他挺括的眉眼,他的瞳色很浅,是琥珀色的,这么专注凝视着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很在意自己的感觉。  但温时知道不能当真,他生出些孤注一掷的冲动,抬起手,从最上面,一粒一粒解开扣子,睡衣很宽松,是绸缎材质,解开扣子后,微微用力,就从肩膀滑落。温时脱掉了衣服,搭在一边,赤裸着的上半身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陆惊蛰的面前。他的身形削瘦,能看出肋骨的形状,但并不是皮包骨的那种憔悴,显得很美。  窗外的冷风吹在温时的后背,他有点冷,抿了抿唇,低垂着眼:“要开始吗?”  十点钟已经过去很久,现在是治疗时间,所以也应该解除束缚,开始最原始的方式,为患者治病。  他没看陆惊蛰,就这么等待着回答。  陆惊蛰伸出手,出现在温时的视野里,温时以为他是要揽住自己的腰,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陆惊蛰只是俯下身,拾起一旁的睡衣,展开来,给温时穿上了,将扣子重新扣好。  他的手很热,在温时的皮肤上稍作停留,然后离开。  如果是从前,陆惊蛰可能会脱掉外套,为温时披上。  从头到尾,陆惊蛰都表现得很绅士,没有多余的接触,直至扣好最后一粒扣子,将温时的长发从衣服中撩出来,打理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两步。  温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直至这一刻,甚至这一瞬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改变。  陆惊蛰还是很轻易地拨动他的心弦,让他难过,也让他开心。  这是心脏的本能,无法抑制的事,不会说两句话他就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他能做的只有装作若无其事。  过了好一会儿,陆惊蛰忽然开口说:“徐教授提出这个治疗方案的时候,我觉得是无稽之谈,没有答应。”  温时一怔,反应过来陆惊蛰是在讲述这件事的起因。  “但是祖母一定要试试。她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所以温时来到了陆家。  陆惊蛰回忆起当初的事,温时哭得很伤心,好像很可怜,他不知道这个Omega是不是真的那么痛,当时其实没想太多。  可能是对这件事真的很好奇,温时不由抬起了头,看向对面的陆惊蛰。  陆惊蛰一直在看着温时,好像没有移开目光,他说:“我本来打算应付过去,第二天就放你离开。但下去检查时,医生说我的信息素稳定下来了。”  “我就反悔了,让管家给你打了那笔钱。”  陆惊蛰没有美化修饰自己的目的和想法,琥珀色的瞳孔不完全是平静,也有温时看不懂的东西:“温时,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实际上温时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温情,他是伤害温时,掠夺温时的身体和尊严的人。  温时很迟钝地理解着这句话。  最后陆惊蛰说:“但是希望你能开心点不是假的。”  现在的相处办法不行,可以考虑换别的,换不让温时伤心,痛苦,失去尊严的那种。温时的意思是恢复到从前,陆惊蛰却不想要再这么下去了。  *  离开温时的房间后,陆惊蛰在外面停了一会儿,才穿过走廊,沿着楼梯往下走。  罗姨似乎有事,迎面走了上来,愣了一下,现在还不到十一点,照理来说,陆惊蛰应该和温时在一起,之前从没有这么快过,而最近则更晚,经常要到凌晨一两点钟。  陆惊蛰停在楼梯转角处,叫住了罗姨,问了一句温时最近的情况。  罗姨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打起精神,很仔细地回答了温时近日的起居,一如往常。  陆惊蛰的衣着整齐,神情寡淡,似乎与平常无异,仍然那么镇静而理智,漫不经心地看着墙上挂着的油画,画着的是漂浮着的,很素净的莲。  罗姨说:“今天下午,温先生叫住我,说是有什么要问的,然后又要了烟。”  听到这句话时,陆惊蛰突然偏过头,盯着她,问:“他问了什么?”  似乎方才的都是假象,陆惊蛰其实听得很认真。  罗姨吓了一跳:“温先生没说完,好像和钱有关。”  陆惊蛰有片刻的失神,但他对自我的掌控能力很强,罗姨没看出来,只听到他“嗯”了一声。  至于要烟,可能是抽了吧。  陆惊蛰觉得这样不好,很少后悔,却希望那个夜晚没有抽烟,也没有用烟引诱温时,让他失去理智,以至于温时现在心情不好就会抽烟,染上恶习。  这是自己的错。  问完了话,陆惊蛰也没有别的吩咐,罗姨就从他身边经过,悄悄地离开了。第39章  治疗行为在第二天停止,理由充分,譬如这是没有先例的新型疗法,进程还要调整,外人都以为很合理,之前曾发生过,就像陆惊蛰说让温时不再服用避孕药的那次,医生也提出了同样的建议。  但是温时知道不是这样的。  陆惊蛰是主导一切的人,是无需谨遵医嘱,掌控医生病历单的患者。  时至年关,公司和医院都很忙,疗程和药物还需商议,恢复治疗的日期一直没有定下来,温时曾给陆惊蛰发过几次消息,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希望重新开始治疗,这是他的职责和在这里的意义,但都被三两句话驳了回去。  温时说不过他,只好在诊断期间和陈寻提了这事。  陈寻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知道是上头的意思,还以为真的出现了问题,疗程会延长至陆惊蛰的一生,应接不暇间让温时不要担心,一切都是按照流程来的。  温时能做的只有等待,空闲时间又接了很多工作。他想要忙起来,这样就没空想别的乱七八糟的事,而且还有猫要养,钱不够的话,他的安全感不足。  有一次,温时把翻译文件交了过去,对方之前找了他好几次,对他的工作成果也很满意,正好那边缺人,问他有没有兴趣,工资待遇都不错,因为温时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强。  打开那封邮件时,温时非常意外,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很有礼貌的拒绝了。因为他没有工作经历,也不能离开西河,最重要的是连高中学历都没有。  没读过大学的人是无法入职这样的公司的。  温时产生一种难言的感觉,也不是后悔,  温时将脸埋进手臂里,猫轻巧地跳上了桌子,安慰似的蹭了蹭他的额头。  虽然陆惊蛰没说要来,但温时每天依旧等到十二点,直到确定陆惊蛰不会来。他看了眼时间,按灭手机屏幕,闭上眼,心脏砰砰地跳着,似乎对入睡这件事很抗拒。  *  信息素的余效是有时限的,超过了就不再管用,陆惊蛰没有真正意义上被治愈。  在离开温时的两个星期后,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还是没能入睡。  对陆惊蛰而言,这是过往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很擅长度过失眠的时间,闭目养神也是一种休息方式,只是需要放空大脑,什么都别想,不能陷入焦虑,很多失眠患者对此都难以忍耐,以至于精神衰弱,但陆惊蛰已经这么过了很多年了。  陆惊蛰没再睡,他起身拿了把车钥匙,没挑,去楼下的停车场,找到了那辆车。  红色尾灯在宽敞无人的道路上亮起,凌晨一点半钟的夜幕是灰暗的,像是柔软的天鹅绒,让陆惊蛰无端想起温时的眼睛。  到达郊外的陆宅时,门卫开门还很惊讶,多嘴地问了一句有什么要紧的事,需不需要叫醒两位管家。  陆惊蛰的脸被瓦数很高很亮的大灯照着,显得有些别样的冷酷,心情好像很差,随意地说:“有一份文件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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