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似乎有预感,她捏住我爸的手臂,指甲死死陷进他的肉里。“死者是你的女儿严霜。”我妈跌坐在地,不敢置信地重复着:“严霜?怎么可能是她?”爸爸紧紧扶住我妈,不让她跌坐在地。队里的人小声道:“林哥,案发现场找到了,在烂尾房附近的自建房。”我爸当机立断道:“先去案发现场,检验科一定是弄错了。”车上,我妈一遍遍拨打着我的电话。我爸目不转睛地开着车,嘴中安慰道:“别害怕,说不定是严霜去了局里,和检验科串通好骗我们。”可他心中明明也该知道,这种事做不得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只觉得浑身被毒蛇缠紧一样窒息。那片自建房,住的人都鱼龙混杂。有些人连身份证都是假的,自然不怕警察搜查。爸妈赶到的时候,房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自建房的屋门刚被打开,就传来扑鼻的腥臭。床上的被单被血液浸透,墙上地上都是喷溅的斑斑血迹。即便如今已经变成灵魂,死前的折磨依旧让我战栗不止。被抓走那日,林雪给我打电话。她说腿摔伤了,会影响明天的比赛。我即便对她不喜,却不想让爸妈为她担心。可到了他说的地方,我就被从背后打晕。蒙在眼睛上的布被摘掉时,我看到了林雪和另一个笑容诡异的男人。我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但林雪的话却让我毛骨悚然:“我把她骗来了,说好放我走的,我还得回去应付那两个老不死的。”男人闻言,脸颊抽搐几下,似笑非笑地挥了挥手:“把你的嘴闭严了。”林雪转身离开时,冷笑道:“除了这个门,我们就当没见过。你放心,我巴不得严霜死。”她走后,男人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迷茫和恐惧。他狠狠挖出了我的眼睛,在我歇斯底里的痛苦嚎叫时将抹布塞进我的嘴中。“不认识我吧。你爸妈之前抓走了我弟弟,他只不过是杀了自己老婆,却因为你爸妈丧了命!”冰凉的刀划在我的身上,我止不住地颤抖。下一秒,男人的话却让我怔住:“我蹲了这么久,居然抓了个假的。”“要不是你妹妹告诉我,你爸妈为了保护你才领养了她,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呢!”我被他折磨了一天一夜。眼睛被挖去,我不知道下一秒刀子会割在哪里,只有温热的血液和绵延不断的痛楚提醒着我。直到第二日,我浑身因为疼痛而麻木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男人低低地笑出了声音:“是你爸打来的,他们倒是关心你。”我爸不耐烦的声音传入我仅剩的右耳:“严霜,你妹妹网球比赛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敢不来?”妈妈在一旁补充:“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小雪因为她没来看比赛都丢分了。”我呜咽着想求救,没了舌头的嘴中却发不出半点声响。挂断电话前,我听到爸爸冷斥着:“不说话装死呢,当初就不该把她认回来。”而此时,我妈腿软地走进这个让我丧命的地方。她捂住嘴跪坐在地上,面前的地板上有水珠溅起。我疑惑地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林雪的手擦破一点皮,我妈都会心疼地红了眼眶。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妈妈因为我而落泪。我爸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戴上手套,拿起桌上溅着血迹的日记本。可他翻开时,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里面贴着林雪的照片,写着她常去的地方。可最后,死的人却不是她。爸爸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胸口急速地起伏着,用力捂住心口处,弯下了一向挺直的腰。我听到了他嘴中发出的悲鸣,和我妈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爸妈,你们总是说恨不得我没被找回家。如今,我如你们所愿,再也回不去了。可你们,怎么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