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朝臣听到太子的话,纷纷感激的对他行礼,江尧受了他们的礼,走向养心殿内。 外面朝臣跪了一片,嘉定帝心中也正烦闷着,看奏折也看不下去,眉眼中满是阴郁之色。 江尧进来,他也只是草草看了他一眼,敷衍的说。 “太子来了。今日来找朕有何事啊?” “儿臣今日前来,是想请父皇彻查雪灾一案,莫要让南方百姓死不瞑目,寒了众朝臣的心。” 江尧表情淡定,语气也淡定,但说出来的话叫嘉定帝火冒三丈,拿起一本奏折便扔过去,将他额头砸出了口子,鲜血淋漓。 他怒的眼睛都能冒出火星子,阴狠狠地道:“不忠不孝的东西!你是想说你舅舅或者你娘害死了南方百姓?别人误会她,你做儿子的竟也误会她!枉皇后这些年待你如亲子,竟是个养不熟的!” 江尧扯了扯嘴角,那强烈的反胃翻涌,丝丝血液从他额角蜿蜒,渐渐流淌过侧脸,下颌线微微紧绷了一瞬,漆黑眼眸闪过一起杀意,听到嘉定帝骂他滚,鸦羽般的眼睫颤动一下,杀意消失不见了。 他抬手行礼:“是。” 太子额头流血的出了大殿,吓得百官心一哆嗦,他们方才也听见了方才殿内嘉定帝愤怒的声音,心中怒火更深,为太子抱屈。 江尧没让任何人送,带着小太监回到东宫,脆弱表情陡然消失,锦帕擦了擦额角的血,唇侧扯出一个弧度,喉咙溢出一声低笑。 “老东西体内的毒压不住了。”他心情愉悦的呢喃:“快些去死吧,他死了,就没人敢给老师赐婚了……” 小太监死死低着头。 另一边,江尧走后,连皇后端着食盒来到养心殿,看到大人们跪着,温婉的眉眼间满是忧愁,语气柔柔的劝着: “大人们这是何必呢,兄长的确是受到蒙蔽的,本宫也捐了自己的嫁妆,难道几位大臣,真的要逼死本宫一介女子吗。” 她说的可怜极了,眼眶微微红着,拿着锦帕抹了两滴眼泪,老臣们跪的笔直,看都不看她一眼。 连皇后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又叹了口气:“算了,这天气寒冷,冻坏了各位大人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翡翠,你去给叫御膳房给各位大人做上一碗姜汤,去去寒气。” 一位宫女福了福身,正要往御膳房去。老臣中有一位便冷笑:“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不过不必劳烦,臣等不冷。” 其他人也称是。 连皇后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她拦住愤怒的宫女,也不再搭理这帮老东西,端着食盒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瓷器玉器的碎片,宫人们不敢过去收拾,死死低着自己的头。 嘉定帝坐在龙椅上,脖侧的青筋还没下去,胸腔起伏的粗喘着,眉眼间满是阴郁和暴戾。 最近烦心的事太多,他越来越易怒易爆,见皇后来了,也只是幽幽瞥了她一眼。 连皇后心头一跳,温婉柔弱的美丽脸庞露出委屈的表情,她莲步轻移地走过去,将甜汤端出来。温柔小意的陪伴嘉定帝,等嘉定帝对她露出好脸色,才柔柔弱弱的提起殿外的事,枕边风这么一吹,嘉定帝越想越有道理。 左相是他的小舅子,皇后是他的妻子,连这天下都是他的!贪污的事说到底也是他皇家的私事,这帮倚老卖老的东西,和该死的唐元思,有什么资格插手皇家之事,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维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还有太子,这对师徒一样可恶! 罢了,让江尧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享受了这么多年储君的待遇,他也够本了,既然如今事情败露,那他也该给自己心爱的儿子让路了! 嘉定帝眉目阴郁更深,心中像是有一团压不住的火似的在燃烧,阴测测道:“唐元思……。朕为了除掉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 丞相府。 唐棠喝着茶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到他的衣襟,他却顾不上这个,放下茶杯,温柔眸色微冷。 “你说什么?大太监食盒内的糕点,夹杂了寒食散?”【作家想说的话:】江南,相给爱徒牵红线的大儒提笔,刚要在纸上书写出自己看好的人选,突然打了个寒战。啊啊啊啊看到大家的评论了,那99就慢慢写,明天太子受苦,写的快的话可以拥有一章肉!!还有哈今天本来说给大家弄暴君自焚的彩蛋,但中间卡死我了,就明后天补。顺便回大家一下这本书确实只剩下两个世界就要全文完结了。唉,突然好舍不得。第374章朝堂篇:十五【小太监床前说话,太子与丞相床幔后交合(剧情肉 下属从医者那得知这个消息,吓得后背立马就湿透了,大冷天的额头上一下子冷汗,嗓子发紧的压低声音:“回丞相,确实寒食散!” 唐棠下颌线陡然绷紧,青色衣袖下的手微抖,握着拳忍耐了片刻,黑润眼眸逐渐恢复镇定。 自上次在东宫偶然撞见大太监,他随口说了一句帮对方将食盒拿进去给太子,大太监却笑眯眯的推脱,反而让唐棠心有疑虑。 那天从东宫回来之后,他便吩咐人暗中从御膳房弄出点废弃的糕点,送去给他的人试其药效。 谁想到竟查出了寒食散。 他叫下属退下,独自一人在书房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 “是了,暴君啊……” 唐棠喃喃出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嗤笑了一声,黑润眸中满满的讥讽,和压抑的怒火,叫他这双眼睛格外明亮。 上辈子,江尧无时无刻不再恪守自己储君的本分,活的规规矩矩。但这么一个谦和有礼的少年,最后是如何变得暴虐弑杀,引得众人厌弃厌恶,又是如何冒着必死风险独自一人踏上边关。他的疯只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怕是不见得。 唐棠温柔面容发冷。 他是真的生气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京城各地突然流行起来“富家老爷维护小舅子”的顺口溜,其中满满的讽刺,还莫名挺顺口,哼着哼着就被洗脑了,众大臣也有哼的,但仔细咂摸咂摸,立马白了脸。 宫中的皇帝知道此事后大怒,明令禁止众人不许再读,若有违背者,将抓进大牢杖刑二十。 这道命令一下,京城百姓人人自危,出去买菜都不敢多说话,挎着篮子脚步匆匆,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误说了音色相同的词,叫人抓进那大牢中受刑。 嘉定帝的强力镇压非但没起到好效果,反倒让这些大多数连字都不史的百姓将那顺口溜给记牢了,怨怼他袒护贪官,还拿他们出气。 顺口溜最后也没被阻止,不知顺着那阵风飘出京城,一夕之间,嘉定帝便失去了民心。 他愤怒的摔了一屋子摆件,不管他再怎么查,都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徐家。 京城的天变了,朝堂上风云欲起。 第二日。 唐棠收到心腹的书信,他那位堂弟果然出事了,险些就沾染上了贩卖禁药寒食散的路子,他眉心一跳,手拿信纸,接着往下看。 心腹说他到江南时已经为时已晚,幸好太子有先见之明,在交易之前,一碗药下去灌倒了小公子,还抓住了哪些撺掇的商人。 他事后不放心,又替大人去了趟大人恩师的所住处拜访,发现哪里也有太子的人,在暗中保护大儒,叫大人在京中宽心。 这短短一封信,唐棠却垂眸瞧了半天,心中更是百般复杂。 书房内并未熏香,摆设雅致淡然的很,唯有一杯凉透的茶,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一声无奈轻叹忽然响起。 —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唐棠禁足结束。却不想太子也不在宫内,据说是心情不好,没带多少伺候的人,跑去庄子里骑马散心了。 因前两日出了嘉定帝下旨让东宫嫡子参政的事,众大臣表示理解太子,连嘉定帝都没怎么怀疑。 唐棠听闻此事后,坐着马车来到庄子上,被元禄恭敬地迎进去。 别庄占地面积很大,风景秀丽,山上经常喂养着动物。唐棠跟着元禄走进去,碰到几个庄稼汉和侍卫拎着猎物,嘻嘻哈哈的迎面而来,这些人看似散漫,却让他皱起了眉。 视线淡淡扫过他们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的气场,从当中隐约瞧出几分杀意。 仅着一眼,便有侍卫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他一面和旁人说笑,一面状似不经意地把视线移到唐棠身上。唐棠看的很明确,那侍卫仿佛认出来了他是谁,愣了愣后立马收敛杀意,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他再看向那几个庄稼汉,果然,那几个人也迅速移开视线,干笑着没话找话的走远了。 丞相表情不变,仍然是那副温和雅致的模样,他跟在元禄身后走向大殿,路过了两三波这样伪装的人,叹了口气,心想。 戒备这么森严,看来,是江尧体内寒食散的毒爆发了。 元禄带着唐棠走到寝殿,将门轻轻推开,恭敬的立在旁边,垂着眸,压低声音。 “大人,您进去吧。” 今日天儿有些冷,呼出的气也是都是白雾。丞相淡雅如竹的青色衣裳外便压了件披风,青丝被一根玉簪固定,少了些一品大员的官威,多了些世家公子的书卷气,他对元禄微微颔首,音色清润: “有劳公公带路。” 说着,他看向寂静的大殿,淡然自若的迈开腿,缓缓走了进去。 大殿内略有些漆黑,连个火盆都没点,冰冷的死水一般压抑,唯有一点粗重的喘息,从那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幔中透露出些许,血腥味随着唐棠的走进,越来越深重。 唐棠眼皮一跳,刚要快步走过去,便听床边传来一声物体坠落的轻响,那东西骨碌碌滚过来,撞在唐棠脚边,停下。 他垂下眸,瞧见一只白玉杯子,安安静静的躺在脚边。 东宫的物件以白玉最多,这只杯子质地细腻,一看便价值不菲,和他常用的极为相似。 唐棠抿了抿唇,将杯子捡起来,走到床边,掀开床幔。 床幔掀开,浓厚的血腥气遮挡不住的溢了出来。只见江尧穿了一件单衣,手和脚被结实的绸缎牢牢系在柱子上,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洇透了那捆绑的绸缎,流淌过他过于苍白的肌肤。 他似乎没发现有人进来,猩红眸色充斥着疯狂和暴虐,嘴中也被绸缎勒住,低吼压抑在喉咙中,不时溢出粗重的喘息,殿内一个火盆都没点,他却热得汗湿了衣衫,身体时不时抽搐。 那白玉杯,便是从他被绑住的一只手中,掉落下去的,而这张床上,还布满了唐棠熟悉的东西。 他用过的毛笔,写坏的字,换下来的旧衣物,一节料子很旧了的断袖,跑马那天丢了的手帕,和两三个玉佩穗子,那穗子看起来不新,边缘磨出了毛刺,这些东西零零碎碎包裹了江尧。 唐棠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将杯子放进江尧那只虚握着的那只手中,弯下腰轻轻捧住他的汗津津的脸,清润声音轻缓: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江尧呼吸灼热,喉咙发干,密密麻麻的痒从骨头缝钻出来,宛若蚂蚁啃食血肉,急躁感挤满他的心脏,他脖子绷出骇人的青筋,眼前更是血红一片,手腕脚腕皮开肉绽,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捧起他的脸,淡淡书墨香钻进他的呼吸,他眼前的猩红才褪去了些。 那书墨香江尧太熟悉了,这两天他就是靠着这些死物上的味道,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布满血丝的漆黑眼眸逐渐懵懂,静静看着唐棠。汗水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缓慢的眨了眨,刺激出些许泪水的眸,溢出几分贪恋。 江尧神志不清,只以为是自己疼的狠了,梦到了他的老师。口腔内的软肉被磨坏,血水被他吞咽下去,喉咙哼出几声破碎的音调。 委屈兮兮的,叫唐棠心中酸涩,他轻轻放下江尧的脸蛋,出去叫元禄打了盆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