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楚怀战拉扯着下了马车,越过站在门口的春烟。她眼里有羞有恼,即刻跟上来,一同过去主屋。那里红烛红缎红纱帐,一派喜庆。婆子和丫头知趣的退下。他将我丢在榻前,独自到桌边端坐,目光与我直视,像是在等我先开口。我无话可说,揉搓着手腕,尽量克制住心里的火。「你希望本王留下嘛?」「不想。」我脱口而出。他冷笑:「巧了,本王也不想。」讫语起身离去。春烟这才进来屋里:「姑娘,我同王爷说明了,但他要我留在府上迎候,我就知道不好。」我站得腿酸,往榻上一坐,才发现送出去的嫁衣未动。「姑娘,嫁都嫁了,还是要做打算的。」春烟这话像是母亲的叮嘱,我并未理睬,到窗边的圈椅上呆坐,冷眼看着夕阳西下,沾染在窗柩上的光辉一点点隐褪,心却渐渐暖起来。何必自怜自艾,娘家有权有势,受欺负是不会的,总不过守个活寡。这一夜匆匆,我合衣而眠,身边唯有春烟。次日,晨曦携风入室。我早起梳洗。春烟已备下新衣,是黄紫相间的锦裙,配浅紫色披帛。她说:「姑娘,咱不能输给那个通房,一会她要来敬茶的。」「你该改口,称她为。。。。。。」我一时间不知她的身份,或许是侧妃,或许是其他。「她说不愿做侧妃,依旧是个通房丫头,姑娘随她心意便是。」春烟满眼的不屑,又对我提醒,「姑娘讲话要硬气些,总是温声和气的恐压不住人,要凶些才好。」「这有些难,我气血虚。」春烟噗嗤一笑,将珠宝彩玉饰与我身:「姑娘总是这样,连说狠话都好似挠痒痒,该如何是好,往后可是要在这府上当家的。」「说话声音大,未必就能服众。」「这话对,也不对,夫人说气势可以压人。」这丫头专听我母亲的话,可见嘱咐她不少,且一直往我头上饰钗,重得我脖颈疼,玩笑地问她:「可以了,还要戴多少东西。」「要戴满才好,彰显咱们大家世族嫡女的气派来。」我示意她罢手,自顾到正位上端坐,请人进屋。但那女子却未来,只叫一个丫头送茶来:「琉璃主子说昨夜睡的晚,今儿个先让我送清火茶过来,待往后亲自送。」这茶别致,应时应景。春烟伸手接过,示意她回去,又对我抱怨:「她到底在狂什么,端的什么清火茶,到底谁心里有火。」我自顾往屋外去打量。到底是王府有气派,比我盛府有过之不无及,处处透着皇家的威严和奢华。六角凉亭架在奇丽的假山上,伴两株粗壮紫藤,石子小路延伸至长廊,到我屋前,台阶下一棵杏树亭亭如盖,抬眸皆是她的繁姿。只是,还未开花。管家捧着东西入院,恭敬说:「这是府上的帐册,往后由王妃主事。」我未推却,毕竟这是份内事,接过后细看,才知府上多有亏空。田顷、商铺皆是打理不周。「姑娘,这是个圈套。」春烟是府上家养的婢女,自小伴我长大,对账目之事也懂一二,又说:「入不敷出,只知道胡乱开销。」「这一项应是王爷给她的用度。」「她未免奢华了些,一个月五十两的月俸,吃喝用度又是另算,做衣裳比宫里头的妃子娘娘还勤快。」我清咳一声,示意她收敛些。但她却气到脸红,指着帐册愤愤:「这帐册亏空上万两,又有许多没有眉目的烂帐,不会是想着要姑娘赔进去自己的嫁妆吧。」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姑娘,可不能犯傻。」她一丢帐册,双手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