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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藏了五年。
藏起我的自尊,我的愤怒,我的孩子。
但我没能藏住心。
小念刚才笑着喊妈妈的模样,在我脑海里一遍遍播放。
那声音那么轻,那么甜,仿佛能将所有黑夜照亮。
可是,我敢走过去吗
我还敢再一次,把心交给那个曾让我跌入深渊的男人吗
——我怕的,从来不是失去。
是,我还会心动。
我是在实验室晕倒的。
临昏迷前最后一幕,是试验笔记上那一串模糊的公式,我还在勉强抬手修正最后一个数字。再下一秒,天旋地转。
再睁眼,是医院的天花板,以及身侧,一只冰凉又颤抖的手,正紧紧握着我的指尖。
顾承昀的眼圈是红的,胡茬剐蹭着下巴,西装外套早已褶皱,领口解了两颗扣子。他像守在病床边的雕像,低着头,一动不动,只剩力道几乎要嵌进我指骨的手,暴露着他的慌乱。
我唇干舌燥:。。。。。。水。
他猛地抬头,眼底瞬间浮出激烈的情绪,像是信仰突然重启。
林溪!你醒了——水、水我去拿!他手忙脚乱地倒水,回身时却控制不住手抖,水撒了半杯才把吸管喂到我嘴边。
。。。。。。你怎么来了
我本以为他会说是公司通知,医生告知。但他只是死死盯着我,喉结滚了滚:我怕你出事。林溪,这五年我怕的不是你恨我,是怕你不要命。
我闭上眼,没回答。
良久,感觉被子边陷下去,是他坐在床边的动静。
对不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极低,像是用尽力气从胸腔里挤出。
那天在医院,我。。。。。。其实就站在窗外,看你痛得发抖、眼神空洞,却签下那份协议。我。。。。。。一动不动。你知道吗,我的手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流血了都没知觉。我想冲进去,却终究没走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