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得不算晚。
服务员刚收走最后一轮酒水,包厢里的人就三三两两地站起身告辞。有人要赶回公司,有人明天一早的飞机,更多的则是以“喝多了”或者“家里等人”为由,礼貌地婉拒了沈长昭提出的续摊建议。
沈长昭坐在角落,手里还拿着那杯没喝完的威士忌,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着。他没看手机,也没看别人,只是放空地盯着桌上一片狼藉,有切开的蛋糕,剩半杯的酒,散落的彩带。
身旁的程济迟站起来时,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轻不重地问:“你今晚是……专门推了发布会来参加李清越的生日宴?”
沈长昭偏了下头:“这是什么需要二次确认的问题吗。”
“对,我都忘了,是你精心策划了这么大一场活动,看来发布会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朋友话里不带责备,只是陈述。
程济迟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说:“锦舟那边今天一个人撑完整场活动,什么都没说,但这事你心里最好有数。”
沈长昭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别摆脸色,我不是替她说话,”程济迟耸耸肩,“你也说了,这个合约是你爸妈用来约束你的,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和他们对抗吗?自己跑到这边参加生日宴,让合作的另一方独自去承受压力,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别多管。”沈长昭的声音冷了下来。
朋友叹了口气:“行,我不管。”
李清越已经提前走了。说是实验室有事,还没等人送就自己叫车离开,她走的时候也没跟沈长昭说话,只是朝屋里招了招手:“我先走啦。”
一句“辛苦了”,留给的是所有人,不是他。
沈长昭目送她离开,没动,他提前一个月准备生日宴会,担心自己一个人准备的她不愿意来参加,特意喊上了大学同学,连蛋糕是什么口味的?用什么装点?这样的细节他都要亲自确认。
可是她来了之后,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当作一次可来可不来的聚会。
桌上还剩几瓶没开封的酒,原本想拉几个人再去喝几杯,结果一个个都说“改天吧”,借口说得礼貌而明显。他没勉强,只挥了挥手:“那就散了吧。”
他自己留下来,独自坐在那里把那几杯酒喝完。
夜色越沉,酒越苦,没人劝酒,也没人陪他说话。他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像是经历了一场只有他一个表演者,没有其他观众的狂欢。
热闹过后就是无聊。
凌晨三点,他起身离开,返回临城。
车速不快,窗外霓虹渐冷,他靠着座椅闭了会儿眼。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刚刚亮,城市像是还没醒。
别墅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丁点儿家的感觉。
他按了指纹进门,门刚推开,就看见洛锦舟正从楼梯上下来,穿着一件棉麻质感的风衣,里面是细肩带的白裙。画了淡妆,耳边挂着一对简约的银色耳钉,整个人像是刚从哪本摄影集里走出来的,干净、疏离、清冷中带着一丝文艺气息。
那一瞬间,沈长昭恍惚了一下。
是那种极浅的、转瞬即逝的错觉——她有那么一刹那,像极了李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