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高的悬崖,破碎的衣物,染血的腰带,寒冷的西江水和要命的箭矢,还有沈陵川亲自带来的死亡宣告。
她不敢信,却又不得不信。
她以为他这样的祸害该是会贻害千年才是。
可他竟是死得如此草率。
斗了那么久,最后等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秦姝落想笑,可唇角却怎么都扬不起来。
她的心也好似一瞬间就空了。
空荡荡的,像是荒芜的大草原,空无一物。
从前还有个怨恨的人选,如今当真是什么目标都没有了。
原来人不是到老才会死,而是随时都会死啊。
恍惚间还能记起,来的那天,萧洵拿着石子在河边打水漂,意气风发地让她看河面上泛起的涟漪的时候。
只是人死如灯灭。
这一切也终将随着滚滚西江水逝去了。
秦姝落送走沈陵川又是独自一人卧在榻上,悄悄闭上眼,转头朝向内侧,只想把今早的那个美梦续上。
梦里是她年幼之时,同表姐翻墙爬树出去偷玩被父亲抓包的景象。
那时,表姐笑得肆意畅快,她也欢欣雀跃。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还是刺痛了一瞬,眼角的泪也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涕泗横流。
*
太子身亡一事,荆山瞒不住太久。
尤其是立春之祀快到了,盛京的人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探查实情的机会。
而且近来太子妃身体越发地差了,根本不管事,又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没了心气儿。
沈陵川从秦姝落的帐篷里出来之后,望着百废待兴的荆山,眉心紧皱。
他一方面加强荆山的防范,另一方面想办法拖延萧洵离世的消息,同时还要处理荆山各处修缮的事宜,以及筹备着春祭的事情,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到了夜间,才勉强有空在自己的营帐之中稍坐休息一会儿。
他揉按着眉心,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静谧的夜间,忙碌了一天的大营终于迎来了休憩。
沈陵川也在这寂静之中,忍不住睡了片刻。
萧沁端着鸡汤进来的时候,看着的就是这幅场景,沈陵川侧坐着靠在椅子上,右手支着额头,整个人卸下了防备,徒留一身疲惫,毫不设防地陷入沉睡中。
她看着他这张清俊的面容,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然后缓缓在沈陵川身侧蹲下,只见他眉下眼睫修长,借着昏黄的烛光,在青黑的眼睑处打下了一片浓浓的阴影,高挺的鼻梁无疑昭示着他出人意料的能力。
她望着他,静默良久,瞧见他鼻尖处有一抹乌黑,才悄悄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去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