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状况,自是多多益善,留给她装神弄鬼的事件已经不多,她最大的能力,理应是这些人的想象力。
众人无法不去想象,虽不知这少年太祝究竟身怀何等手段,但数次显露神妙,俱无法以常理解释,俨然非常人。
内心歪门邪道,面上宠辱不惊,面对皇帝褒奖与众人目光,端正跪坐的花狸则抬起双手交叠,答道:“臣彼时之感应,生于宫室驱傩之际,归根结底,乃是在龙气护佑之下得避此祸,此为陛下福泽。”
此言原有谄媚之嫌,叫她这样肃容道出,却平添祥瑞之感。
刘岐笑了一声。
这笑声突兀,且因笑声的主人身份,叫人不免怀疑它的居心。
皇帝掀起眼皮看过去:“刘岐为何发笑?说来让朕一听。”
他无动怒迹象,却也在提醒这竖子不可仗着领了赏赐就胡乱造次。
刘岐含笑转头看向少微。
二人虽同是在殿内跪坐领赏,中间隔着的空隙却也能再容下七八头壮牛,少微也转头看他,仍能将此人神态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演技倒是颇具层次,也很分场合,又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此刻只稍带些倨傲笑意:“原来姜太祝的护驾是这般护驾,太祝如此得神鬼厚爱,实非我等凡人可比。”
不似他这样的凡人,想要护驾便要真刀真枪豁出命去,因此实在不公——这未尽之言,任谁也听得出。
少微将头转回,目不斜视:“六殿下谬赞,为陛下分忧而已。”
再多言便是多余,刘岐并不纠缠,只嘴角挂着一丝不明的笑。
真真假假,唯他自己最清楚,这殿中藏着两个不能见光的绝世大骗子,方才他之所以发笑,更是觉得她一本正经装作祥瑞的模样实在生动神妙。
众人只见此二人捧着褒奖的绢帛,分别退去两侧。
抛开其它不说,二人皆这样年少,一个以身手胆量护驾,一个以神鬼之力护驾,皆是年少夺目之人,各有非凡之处。
刘承的目光慢慢垂下,想到近日种种,万千心绪无从整理。
芮泽则是无声目送着花狸归了列。
众臣继续议事,多与灾情相关。
少微在人群中支起耳朵。
不免也有人提到那场雷火,未有明指什么,只道此事传入民间,引起诸多不祥传言。
“此事朕自会分辨。”皇帝亦未明言,只是待众臣退去后,独将花狸留下。
少微跟随着皇帝入了内殿,跪坐于下首,听皇帝垂问:“当晚那旱天雷火正发生在姜卿问天之际,依姜卿之见,此象作何解?祸源在何处?”
“回陛下,当晚微臣问天之举,乃是发自本能感应,然而之后刺客作乱,将祭祀感应打断,臣亦未得明示,因此无法妄断。”
皇帝看着她:“朕既单独问你,你有何不敢明言?”
花狸抬眼:“非是不敢明言,而是无有证据,不可妄言。”
少女眼瞳如灵山之影,看不出杂念,仅有对所司之事的敬畏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