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三哥从来不问我白天去做了什么。”祝观南轻轻问道,语中含笑。
祝砚安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白日是挺开心的,世子那边还有本极好的琵琶曲谱,观南也算是见了世面了。”祝观南自顾自说着,全然不顾祝砚安越来越差的面色。
祝观南心中也有些烦闷。他希望自己来,又一个劲说这些。
可偏偏自己还不能说什么。说到底,祝砚安才是她最大的靠山。
但即使这样,也得让她过过嘴瘾吧。
“这般说来,侯府倒是对你极为满意的。”祝砚安似是气极反乐,话中也多了笑意。
祝砚安语气淡淡,仿佛在谈论天气:“镇北侯门第煊赫,梁世子温雅,又对妹妹如此青眼有加,倒不失为一桩……”
“三哥!”祝观南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她看着祝砚安那副故作平静但是字字带刺的模样,连日来的疲惫、紧绷的神经,以及在侯府积累的烦闷,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你今日说话,为何句句带刺?是嫌我今日还不够烦心吗?”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碧波亭里,祝泠薇想推我下水,我躲开了,祝明佑却掉了下去。”
“梁世子,我同他认识多年。若是有心思早就明了,今日突然相邀本就透着古怪。我应付她们已是心力交瘁,好不容易脱身,想着来你这儿躲躲清净……”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三哥,你非但不安慰我,反而句句拿话刺我,还说什么侯府亲事……你明知我……”
“明知你什么?”祝砚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也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力。“明知你无意于梁朔东?”
祝观南猛地转过身。对上祝砚安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三哥知道的,我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想着要嫁人。”
“三哥说这样话,就是伤观南的心了。”
祝观南哭了,两滴眼泪落在地上。
低头的片刻,她知道自己赢了。因为自己听见了祝砚安浅浅的叹气声。
“对不起,是兄长不好。”祝砚安伸手拂去了祝观南脸上的泪,却被她偏头躲过。
“如果三哥对我好,就不愿意看我同其他人正常来往。那实在太可怕了。”祝观南抬头,又看了一眼祝砚安。
她本来不想这般说,只是自己实在累了。那就趁机给祝砚安来一剂猛药。
说罢,祝观南便走了,只留下祝砚安一个人在房中,没再说话。
——
第二日一早,祝观南果然被柳氏叫了过去。
刚步入屋内,二房夫人王易棠就双目赤红地冲了过来。
“祝观南!你这黑了心肝的毒妇!你还我女儿清白”王易棠一眼看到屋内的祝观南,如同见了血海深仇的仇人,尖叫着就扑了过来。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柳氏那故作威严却难掩一丝快意的声音:“吵什么!成何体统!”
只见柳氏在祝泠薇的搀扶下,款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心腹婆子。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内,在王易棠和祝明佑身上停顿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