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兰曾在奈何桥见过这个小世子,五官端正俊逸非凡,尤其是这高岭之花的矜贵气质,只是可惜。
年纪轻轻便因怪病早死,来安津镇隐居也是为了求医问药,悲就悲在根本无果。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手边的宋念娣,不禁若有所思。
“娘,这丰乐楼还要走三条街才能到,还是我抱着吧。”宋念娣心疼崔秀兰的辛苦,开口道。
木桶沉甸甸的,又紧绷着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牛车,崔秀兰屁股麻疼,再抱着走三条街确实不易。
见此,一旁的拉牛车小伙道,“婶子我要的也不多,你就给我十五文,我帮你直接拉到丰乐楼门口,如何?”
十五文?
这价钱都够她们母女俩来回的牛车钱了,这三条街的距离加起来乘以十倍那也远不及来回的路程。
明眼人一看就是亏本买卖,崔秀兰直接伸出三个指头,“三文,爱拉不拉,我花两文钱借个小推车也能到丰乐楼。”正是缺钱的时候,每一针每一线都得花在刀刃上。
“三文?!”
“婶子,你看你这都不是砍一半了,是往死里砍啊。”
“我还没嫌你这牛车后板上结成干的牛粪!坐过那么多牛车谁家跟你这样,怎么?敞篷粪围感牛车?大小伙子了,也不说清干净。”作为一个成熟的杀价者,崔秀兰果断选择按了林老板手印的!”崔秀兰再次道。
“我说,你们是不是诚心来惹事的?”
一直犹豫要不要开口的宋念娣,愤愤道,“你连看都不看就说我们是来惹事的,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我跟我娘要见王掌柜。”
今日若是单瞧不起她一人也就罢了,她习惯了忍让。
可是,她就是不允许他们说娘。
听见最闷闷忍让,不爱说话的二闺女竟然站出来替她老娘说话,崔秀兰原本生气的心情瞬间好了大半。
有脾气好啊,这说明在表达自己的想法,她的老二在一点点改变。
许是动静有些大,有几个客人的目光看向这里,不一会儿一个衣着绸缎的严肃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崔秀兰看过去,这人气宇不凡,皮肤白净衣着绸缎面,惯是养尊处优的人,肚子发福估摸着有四十多岁,身后更是跟了两个低头哈腰的男人,显然这人定不愁吃喝,还有些权力。
果不其然,店小二一改态度哈巴狗儿似的迎了上去,“李老板您慢走!”
李老板?
莫不是这家丰乐楼真正的一把手李老板?是林柏轩的老丈人。
待这人李老板走近,崔秀兰用天生敏感的嗅觉从层层饭香味里闻到一丝常年进寺庙烧香的淡淡香火气,有烧香拜佛的习惯,估摸着是个大善人,应该是好说话的。
想到这,崔秀兰道,“李老板留步,今早我与林柏轩签订了卖卤菜的契书,这不我卤菜已经做好带来了,您看何时能卖?”她直入正题。
身后的男人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崔秀兰,紧接着店小二鄙夷地瞅了一眼她,“都说了多少遍了,乞讨得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你这妇人还敢叨扰我们李老板?”
眼看李老板要走,崔秀兰忙道,“这卤菜我一早就做好,忙里忙外两个时辰,又从槐花村一路坐了一个时辰的牛车才到了这里,我们并非乞讨闹事,不信您可看看我这手里白纸黑字有章有手印的契书!”
好不容易一路颠簸忙活到现在,结果却不收不看,要是卖不出去这大热天的就要坏掉了。
宋念娣上前道,“老板您看看我娘手里的契书吧。”
这时,李老板才微微侧身,远远睨了一眼崔秀兰手里的契书和一旁的木桶,冷冷道,“这是丰乐楼,整个琼州都排上号的大酒楼,你一介村妇做的让你孩子吃吃也就罢了,拿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