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绒小说

第51章 比赋诗，你以何作注？（第1页）

没用的东西？

好一个没用的东西！

这句轻蔑的话语如同一把淬了冰的钥匙，瞬间撬开了江云帆脑海深处一道尘封已久的门锁。霎时间，那些本该随着原主一同消逝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鲜明的痛楚，将他整个人吞噬。

那是属于原主儿时的记忆，其中，江元勤这个名字，占据了最沉重、最黑暗的分量。

江元勤，原主的堂兄，大伯江宏的次子，比原主年长三岁。记忆里所有关于他的片段，都浸染着无法挣脱的恐惧……

彼时原主尚且年幼，江元勤便时常邀约一帮与他年龄相仿的狐朋狗友到家中游玩。他们总能找到躲在角落的江云帆，美其名曰“助其学文修业”，实则进行着一场场残忍的游戏。

他们会准备好皮鞭和戒尺，但凡有一个问题回答不上来，便在一片猖狂的嬉笑声中，将鞭子与板尺狠狠抽打在原主瘦弱的身上。

有时，他们会把原主围成一圈，像踢蹴鞠一样踢来踢去；有时，又逼迫他在泥潭里打滚，他滚得越是狼狈不堪，那群人的笑声就越是震耳欲聋。

而每一次“游戏”结束，江元勤都会像拎起一件脏物般，用力捏住原主沾满泥污的脸，将一口唾沫轻蔑地吐在他面前，再狠狠甩开。

“没用的东西！”

那声咒骂，尖利刺耳，如同魔咒，一遍遍回响在原主绝望的童年里。

没有人替他撑腰，更不会有人帮他报仇。

唯有大伯江宏，在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后，会走过来，用那双看似温厚的手掌拍打他的肩膀，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比冰雪更冷：“云帆，开心点，你哥哥也是为你好。”

此时此刻，光是回忆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江云帆都感到一股怒火自胸腔直冲天灵盖，血压瞬间飙升。

莫说他如今鸠占鹊巢，用了这具身体，就算当初那个遭受欺辱的小男孩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他也见不得这等不平之事。

江云帆迅速从翻涌的情绪中抽离，眸光一凛，迎上程修齐那张凑近的、满是探究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敢问阁下，你又属于哪种东西？”

“你……”

程修齐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他猛地一甩衣袖，挺直了腰板，想也不想便反驳道，“本少爷可不是东西！”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语病，俊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想再开口解释，又怕越描越黑，一时竟窘迫地僵在原地。

好在许灵嫣及时出声，看似解围，实则火上浇油：“江云帆，你眼前这位，可是程修齐程公子。当朝正四品尚书右丞程万继之子，曾于京都国经院修学，与你兄长江元勤，乃是同窗至交。”

有人帮忙报出自己响当当的名号，程修齐的窘迫立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傲气，胸脯更挺了几分。

江云帆则已然给这人贴上了标签——江元勤的朋友。

他从来不厌恶富贵，也不憎恨显赫。但在原主的记忆里，江元勤那帮朋友基本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出身豪绅贵族，偏爱仗势欺人。

眼前这位能与江元勤成为至交好友的程公子，显然也是一路货色，臭味相投。

“你是不是东西我不关心，”江云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语气散漫，“我只想提醒一句，这念荷亭虽是公共之所，你可以在此歇脚游玩，但请不要打搅旁人。”他顿了顿，抬手指了指程修齐的脸，直接飚出了一句带着怪异腔调的话语，听着有些软糯，内容却锋利如刀：“就比如你现在，完美地挡住了我看湖景的视线，知不知道……你脸很大诶？”

这话可把程修齐气得不轻，一张脸瞬间由红转紫，成了猪肝色。

都说打人莫打脸，揭人莫揭短，江云帆这句话，既是打脸，也是揭短，刀刀都戳在要害上。没办法，程家自祖上便如此长相，五官容貌不算难看，体态也相对匀称，唯独败在一张大脸上。

以往在国经院求学时，就经常有人以此嘲笑，搞得他苦闷不已。

但无论怎么说，那些嘲笑他的人至少都是旗鼓相当的贵族子弟，其家中长辈的官职不比他父亲低，被他们笑了，他只能认。

可江云帆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