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部!
这三个字像一道旱天惊雷,在韦德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他瞬间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心里的小人儿刚刚还在为贵妃送来的“证据”手舞足蹈,这一下直接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操!老子以为是后宫宅斗争风吃醋,最多是朝堂大佬们互相下绊子,你们他娘的居然在玩通敌叛国?这是要上天啊!
柳承,贵妃的哥哥,当朝国舅,居然和北境的死敌勾勾搭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后宫争宠了,这背后藏着的,是一个足以将整个大乾王朝掀个底朝天的巨大阴谋!丞相、贵妃、柳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造反吗?
韦德额角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这烫手的山芋,比他想象中还要烫一百倍。
“总……总管?”福安见他脸色煞白,半天没反应,不由得小声叫了一句。
韦德一个激灵回过神,他一把抢过那本账册,死死攥在手里,指节都发白了。
不行,这事儿太大了,大到他根本兜不住。一旦处理不好,别说升官发财了,凌迟的时候能不能排上号都难说。
直接去跟皇帝告密?说贵妃的哥哥通敌?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皇帝那张多疑的脸。空口无凭,仅凭一本不知真假的账册和一个赌棍的口供,就想扳倒一个风头正盛的国舅爷?皇帝不把他当成皇后派来挑拨离间的疯狗才怪。
必须换一种方式,一种更“委婉”、更“愚蠢”、更符合他“忠心没脑子”人设的方式。
韦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对福安沉声道:“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再提!把所有相关的痕迹都抹干净,就当从没查过!”
“遵命!”福安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韦德在签押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恐惧和兴奋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他胸中交织碰撞,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有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抓起那本账册,连夜又朝着养心殿跑去。
……
养心殿内,皇帝刚处理完一批奏折,正端着茶杯闭目养神。
“陛下!陛下!奴才……奴才又发现了一件怪事!”韦德又一次以他那标志性的连滚带爬方式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惶恐。
皇帝被他吵得脑仁疼,皱眉道:“又怎么了?”
韦德跪在地上,将那本账册高高举过头顶,语气里充满了“一个乡下亲戚进城见了世面”的没见识感:“陛下,您让奴才查那个侍卫,奴才顺藤摸瓜,查到了贵妃娘娘的哥哥柳承……柳国舅的头上。奴才发现……发现柳国舅最近和一些北边来的商人走得很近,账目往来……特别大!”
他抬起头,一脸“我也不懂但我感觉很厉害”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奴才就是个阉人,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就是觉得……柳国舅一个京城里的大官,跟边境的商人做这么大买卖,还神神秘秘的,会不会……影响边关的稳定啊?奴才就是瞎想,要是说错了,请陛下降罪!”
他这番话,句句不提“通敌”,字字不离“边关”。他没有直接给出结论,而是将一个巨大的疑点,用一种“无心之失”的方式,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接过账册,随意翻了几页,然后“啪”地一声合上,扔回到桌上。
“捕风捉影,小题大做。”皇帝语气平淡地斥责道,“柳家是朕的姻亲,柳承是国舅,和边境通商,为国库增加税收,有何不可?你一个内宫监总管,管好宫里的事就行了,外廷的事,少掺和。”
“是是是,奴才多嘴了!奴才该死!”韦德立刻砰砰磕头,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
“行了,退下吧。”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韦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