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珠帘轻晃,割裂了两个女人的视线。
苏清漪与柳媚儿,一个皇后,一个贵妃,此刻却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相对无言。空气里残留着鸡汤的鲜味与人参的药香,混杂在一起,竟有几分尴尬的狼狈。
刚才的剑拔弩张,在此刻看来,显得如此可笑。
就在这微妙的寂静中,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的唱喏,明黄色的身影已然跨入殿门。
皇帝的目光如电,先是在苏清漪和柳媚儿脸上淡淡一扫,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头。他什么也没问,但又仿佛什么都知道了。
他没有停留,径直穿过珠帘,走入内殿。
躺在床上的韦德,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就把自己的呼吸频率调整到了“濒死”模式,眼皮紧闭,眉头微蹙,将一个受尽折磨、身心俱疲的忠臣形象拿捏得死死的。
“如何?”皇帝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首的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回……回陛下,韦公公他……他刚刚气血攻心,险些……险些就……全靠老臣们施针,才堪堪稳住。公公他……他如今身子脆得像纸,万万不能再受任何刺激,需……需静养,绝不可再有情绪波动啊!”
老太医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一半是实情,一半是刚刚被两位娘娘吓出来的求生欲。
皇帝听完,沉默地站在床边,目光落在韦德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以及纱布下隐隐渗出的血迹。
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偏殿,也传到了外殿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传朕旨意,召内侍省掌印太监王安,慎刑司掌司太监刘全,立刻到养心殿偏殿见驾!”
此言一出,外殿的苏清漪和柳媚儿皆是一怔。
内侍省,掌管宫中所有太监的升迁调补。慎刑司,掌管宫中刑罚,是所有宫人心头悬着的一把刀。皇帝在这个时候,把这两个地方的头头叫来干什么?
韦德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好家伙,这是要现场给我开批斗会,还是追悼会?老皇帝,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两个养尊处优、面白无须的老太监便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为首的王安,是内侍省的掌印,也是宫里名义上的太监总管,他一进门,看见这阵仗,腿肚子就先软了三分。
“奴才王安(刘全),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皇帝没有让他们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看得两个老太监冷汗直流。
“昨夜,坤宁宫,朕的皇后寝宫门前,一个宗师刺客如入无人之境。”皇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们二人,一个掌管内宫护卫调配,一个掌管宫内巡查刑罚。现在,你们来告诉朕,刺客是怎么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