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喧嚣被彻底关在车窗外。
黑色的辉腾穿行在寂静的夜色里,路灯的光一盏盏掠过,在叶云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苏瑶儿坐在副驾,身体还有些僵硬。她悄悄地看他,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稳定有力。就是这只手,不久前还攥着潘少龙的命运。
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宴会厅的最后一幕。
当叶云问出“是谁毁了我的玉佩”时,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变成了固态。那种无形的压力,比潘少龙下跪时还要沉重百倍。没有人敢回答,甚至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最终,他没有得到答案。
他只是牵起她的手,在孙远恭敬的躬身行礼中,在所有人畏惧的注视下,穿过死寂的人群,离开了那个华丽得令人窒息的地方。
车子驶入熟悉的花荣小区。
这里没有别墅区的气派,楼宇间距很近,灯火也只是寻常人家的温暖光晕。一切都和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格格不入。
“到了。”叶云熄了火。
“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打开了那扇再熟悉不过的门。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陈设简单甚至有些陈旧。沙发的一角有些许塌陷,是叶云这三年来最常待的地方。墙上贴着她买的便宜墙纸,已经有些起卷了。
这里的一切,都藏着过去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点滴。
苏瑶儿换了鞋,站在玄关,一时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丈夫,和这个承载了太多“过去”的家。
叶云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客厅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他径直走向窗边的书架。
那书架是结婚时买的,最便宜的复合板材。上面除了几本专业相关的旧书,更多的是一些……儿童绘本和简单的识字图册。
那是她曾经为了“教”他,而买回来的。
此刻,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温柔地勾勒出他挺拔的侧脸。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那些绘本,而是从书架的最顶层,抽出了一个积了灰的木盒子。
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静静地收拾着。
苏瑶儿看着他的背影,心跳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随即开始加速。
就是这个背影,三年来,她看过无数次。他或是对着窗外发呆,或是盘腿坐在地上,安静得像个人偶。她曾以为那是傻,是痴。
现在她才明白,那挺直的脊梁下,背负的是何等沉重的过往。
傻子丈夫的形象在脑海中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宴会厅里那个眼神平静却手握雷霆的男人。是天台上那个用孤寂对抗混沌的修行者。
这份朝夕相处的习惯,这份深入骨髓的熟悉,在今夜巨大的冲击下,悄无声息地变了质,发酵成一种让她脸热心慌的异样悸动。
“站着做什么?”
叶云的声音忽然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他不知何时转过了身,手上端着一杯水。
“没……没什么。”苏瑶儿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喝点水。”他把水杯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