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勺刮过锅底。
刺耳的刮擦声,像钝刀子在磨骨头。
伙房的兵卒手一软,最后一勺清汤晃荡着,尽数泼回了锅里。
没了。
最后一粒米,昨天就没了。
“就这?”
一个壮汉猛地将木碗掼在桌上。
“砰!”
沉闷的巨响,是点燃火药桶的引信。
“糊弄鬼呢?老子上了战场,拿什么力气砍人!”
“连喝三天稀的,今天连米星子都瞧不见了!”
“这跟喝尿有他娘的什么区别!”
压抑了数日的恐慌与愤怒,瞬间炸开。
“哐当!”
“砰!”
一只只饭碗被狠狠砸在地上,陶片四溅。
数千名饿红了眼的士兵咆哮着,从伙房里涌出。
黑压压的人潮汇聚在校场上,像一片噬人的乌云。
鼓噪、咒骂、兵器碰撞的声音,汇成愤怒的浪潮,拍打着营地每一处角落。
“不能就这么饿死!”
“找将军!问问他,朝廷的粮草到底在哪!”
“走!去中军大帐!”
王冲和铁牛站在人群外围,脸色惨白。
王冲的手死死压着刀柄,指节绷得发白。
他想冲进去,用军法弹压。
可他拿什么去弹压?
告诉这些三天没见过米粒的弟兄,再忍忍?
忍到饿死吗?
他深吸一口气,腰刀“呛啷”出鞘半寸。
就在他准备用军官的身份赴死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是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