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马连滚带爬,带着一股尚未散尽的惊魂未定。
他身上的寒气和血腥味,几乎要冲散帐内的暖意。
半跪在地,覆着冰霜的头盔都来不及摘,声音因急速奔驰而嘶哑:
“报——将军!一线天峡谷西口,发现……发现十几具尸体!”
“全是苍狼的人!兵器甲胄都对得上!伤口乱七八糟,脖子上有自己人的刀伤,背心有自己人的箭矢,绝对是内讧了!”
帐内烛火“噼啪”一声爆开,火光在他眼中炸成一团贪婪的火焰。
成了!
那封被他视作天机泄露的“废纸”,现在,每一个字都化作滚烫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现实里!
他甚至能闻到功劳的味道,那是一种混杂着鲜血和荣耀的甜香,一头肥硕的羔羊,正赤条条地躺在雪地里,等着他这头饿狼去享用!
副将王平的眉宇间,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动了帐外的什么东西:
“将军,这事儿……也太顺了点吧?”
“拓跋家的兄妹火拼,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选在一线天那种死地?还有,这消息就像是有人专门打包好,送到咱们嘴边的,这里面……怕不是有诈?”
“末将以为,还是应先禀明大将军,由他定夺,方为万全之策。”
“禀报?”侯君义猛地回头,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剜着王平。
“禀报他?”
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声干涩,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透着一股病态的亢奋。
“王平,你他娘的跟了我多久了?”
王平心中一沉,低头道:“回将军,八年了。”
“八年!”侯君义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火盆,滚烫的炭火混着灰烬,炸了一地,发出“滋啦”的声响。
他指着帅帐外那片被黑暗吞噬的主营,声音低沉得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八年!老子跟着他啃了多少硬骨头,打了多少九死一生的仗!”
“可到头来呢?天下人只知道镇北有个战神侯君集,谁他妈的还记得他有个弟弟叫侯君义!”
“功劳是他的,荣耀是他的!老子活了半辈子,就他妈是他脚下的一个影子!”
他一把揪住王平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嘴里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平脸上:
“现在,长生天开眼,把这么一块肥肉送到老子嘴边,你让我拱手让给他?”
“你信不信,我前脚去说,他后脚就能下一道军令,让老子按兵不动!然后眼睁睁看着这天大的功劳,从指缝里溜走,最后又他妈记在他的功劳簿上!”
王平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得浑身一僵,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侯君义缓缓松开了手,眼神中的狂热退去。
“来人!”
两名亲卫应声入帐,甲胄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