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吃不惯这种。”周记直言不讳,说地理所应当,“总之,我周家是一粒粮食的损失都不会担的!”
世家的奢靡是一般人想想不到的,陈煜还记得他们刚刚来干活的时候,到了晚饭的时候,顶多是一碗半稀的粥,而眼前这一碗,则是一整碗的大米饭。
可是在周记眼中这一碗白米饭索然无味,但周围已经有不少百姓看着那白米饭咽了口唾沫,他们从没有如此奢侈过。
陈煜叹息一声:“周家主,我现在还能坐在这,还能愿意和你吃这一碗饭,就是在站在你这边啊,你怎么看不懂呢?”
“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今年村里饿死人,我的政绩不好看,我这里不好看,就是上面的人不好看,无论是支持我的谢家,还是朝廷,甚至是陛下。”
“他们都觉得我能够把这件事处理好,他们都告诉我,我能够在处理好铜县之后,能升官发财,可是你偏偏要当我的路,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陈煜的眼神忽然变地犀利起来,盯得周记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周记脸色看到道:“可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就不相信了,今年铜县死了几个人,他们就会因此降罪与我?”
比起这件事,种田不缴佃租,才是最严重的大忌!那就等于在打天下士族的脸,世家们不需要在乎老百姓的死活,更加没有必要在乎。
可是若他周记作为世家,作为铜县的地主,他不收租了,世家怎么看他,其他的百姓如何看他。
这一次收不上来,下一次又会如何?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刁民,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不交佃租?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对世家的背叛,更是他周记的末路。
“不过是死几个人而已,他们生来就是贱种,死几个贱种罢了,没有人会在乎”
“正好,我那还有几个没有户籍的人,今年死多少都可以,我能帮你把这户籍补上,到时候朝廷一看,你铜县的人不仅仅活过了这个冬天,甚至人口还多了。”
“这同样也是你陈大人的政绩,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该收的粮食我一分都不会少拿,至于你的态度,至于朝廷的态度,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周记已经将这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开始讲,全然不顾及周遭还有村民,在周记眼中他们就跟会说话的畜生一样,畜生而已,无论是饿死,还是被山匪杀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在乎。
他站起身,“陈县丞,言尽于此,你若是要吃饭,你就在这好好吃,也别我周记不给面子,今天这件事就算了,佃租我过些时日来收,你们回家各自准备着。”
说完,周记便走上了自己的马车,带着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丁离开了村子。
只留下陈煜坐在原地微微发愣,望着那一双双满是期待和绝望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
满腔的怒火,就好似火山一般立马要喷发出来,可是,却只能被死死的压制。
乡老叹息一声,“陈大人为我们已经做地够多了,我们不怪陈大人”
如周记所言,种地交租就是这个时代的真理,没有任何人可以免俗,种地交租这种事更是落在所有老百姓印在脑海中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