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山瞅着林晚照,那眼神里,全是赞许。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瞧着只爱摆弄些花花草草的女子,竟还有这等格物致知的心思。
就在这时,秦若雪也从外头走了进来。她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点精明笑意的脸上,这会儿,却挂着几分愁。
她手里头,没拿算盘,反倒是拿着一匹刚从织机上取下来的,瞧着有些瑕疵的棉布。
她把那布,往桌案上一铺。
“你们自个儿,都过来瞅瞅。”
许青山他们几个,都凑了过去。
那布,乍一看,还是那样的雪白。可仔细一瞅,便能发现,上头布满了粗细不均的线头,还有好些个疙瘩,摸在手里,也远没有第一匹那般柔软、细密。
“这是怎么回事?”许青山那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秦若雪叹了口气,她指着工坊里头,那些个正埋头苦干的妇人。
“还能是怎么回事,人的事。”
她拿起一根纺坏了的,打了好几个结的棉线。
“这机括是好东西,可也得看是谁来用。咱们山寨的妇人,大多都是些拿惯了锄头的。你让她们去纺那比头发丝还细的线,这不是难为她们?十个人里头,也找不出一个能用的。强行上工,纺出来的线,就是这个样。织出来的布,也只能是这个样。”
她把那匹次布,往旁边一扔。
“这东西,别说卖五两,就是一两,镇上那些个太太们,怕是都瞧不上眼。要是都织出这种货色,咱们那百亩棉田,可就真白种了。”
屋里头,一下子又没了声。
方才那股子因为新机器而带来的喜悦,也跟着,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晓得,秦若雪说的,是实话。
这石老山,什么都缺,可最缺的,还是人。
不仅是能打仗的精兵,更是这些个,有手艺的巧匠。
许青山瞅着那匹次布,也陷入了沉思。
他能画出图纸,能做出机器,可他,却没法凭空变出几百个手巧的织女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柔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