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一股子药味混着血腥气。
陈泰被一盆凉水,给硬生生的泼醒。
他那条胳臂,被王虎给砸断,这会儿用木板胡乱地夹着,疼得他浑身都是冷汗。
他抬起头,瞅着坐在他对面,那个正慢悠悠喝着茶的年轻人,那眼神里,全是怨毒。
许青山把茶碗放下。
他从怀里,摸出那个怪医给他的,黑漆漆的小瓷瓶,放到桌上,又把那瓶塞,给拔开。
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的草木气,就在这帐篷里散开。
“陈都尉,认得这玩意儿吗?”
陈泰瞅了一眼,没说话。
许青山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说。
“这东西,叫腐骨散。是我山寨里一个脾气古怪的郎中,弄出来的。他说,这玩意儿,见血封喉,三息之内,就是一头牛也得倒下。骨头不出一个时辰,就地化成一滩黑水。”
他把那瓷瓶,往前头,推了推。
“我这个人,不喜欢动刑。太麻烦,也太脏。”
他瞅着陈泰那张瞬间就变了色的脸,接着说。
“你替黄都司卖命,他把你当成什么?一条会咬人的狗?”
“你这次带人出来,折损了这么多黑山营的精锐,又丢了西山十三鹰这颗棋子。你觉着,你回去之后,黄都司会如何处置你?”
“他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你一个人头上。说你办事不力,折损兵马,甚至会说你私通我石老山,故意吃了这场败仗。”
陈泰的呼吸,粗重起来。
他晓得,许青山说的,句句都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你信不信,你今天死在这儿。不出三日,你的家人,就会被黄都司,寻个由头,给满门抄斩。你这些年,替他干的那些个脏活,搜刮来的那些个家产,就都成了他黄天雄的。”
许青山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把那个装着剧毒的小瓷瓶,放到了他那条没受伤的胳臂上。
那冰冷的瓶身,让陈泰的身子,猛地一下就抖了起来。
“现在,我给你个机会。”
许青山的声音,跟那冰碴子似的。
“把你晓得的,都说出来。说得好了,你和你手底下那些个还活着的弟兄,都能有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