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点了灯,窗扇半开,坐在桌前的女子正伏案书写,青丝如瀑,侧颊粉白,身上的香色衣裙遮住腹部。
她将书册收好便回了榻上,没多大会儿便沉沉睡去。
窗棂推开,黑影翻身进来,几步行到了榻边,屈膝半蹲在她面前。
戚修凛目光灼灼,用目光描摹她眉眼鼻唇。
随后落在她凸起的小腹上。
温厚的大手缓缓地盖在她腹部,不敢真的碰到,只虚拢着。
时隔半年,他梦里从未见过她这种恬淡的模样,她总是含着委屈,噙着眼泪,看得他心里疼得要死。
想拥抱,想与她亲昵,来抵消自己内心千疮百孔。
却也只是贴着她的掌心,喃喃问着,“为何信不过我,为何不去找我?”
卿欢睡得格外压抑,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跟鬼压床似的,直到唇瓣也被压住,那鬼还在抢她空气,气得她一睁眼便醒了过来。
外面天光大亮了。
秋兰打了水进来,“姑娘,蔡家的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我说您还得用了早膳才能出去。”
十月底。
淮扬尽管气候温暖,却依旧有了几丝凉意,卿欢起来洗漱,不自觉地摸了摸唇瓣。
“不用,我喝点山药粥就行,其他也吃不下。”洗漱之后,她简单妆点,吃了碗粥。
罗氏知晓她去做正事,担心她上三竿的时候饿了,便备了些软糯的糕点,一并让秋兰带着。
卿欢披着薄氅,将兜帽戴好,便上了香韵阁的马车。
菊花宴是在淮扬有盛名的菊花庄子举办,除却淮扬的贵女贵妇,还有些官员女眷。
这次宴席,蔡家算是主办者之一,也是商户们聚在一起的绝佳途径,是以除了赏花论茶,还会关起门来谈些生意。
卿欢穿了条杭绸缠枝百迭裙,交领撒花袖口挑金边的对襟,发上只点缀了自己找人打造的烧靛蓝珠钗。
她刚迈步到庭院,就听到几个娘子低声交谈。
“这就是那个沈娘子?挺着个肚子自己夫君终日不着家,莫不是根本就没什么夫君,是未婚有孕吧?”
“上回还说有人穿她们衣裙起了疹子,以后我可不要买她设计的衣裙,晦气。”
“还有蔡家那个老姑娘,也是抛头露面,穿了她们家的衣裙,以后可都要嫁不出去了。”
卿欢一愣,往常还未听过这种话,今日怎么将矛头对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