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桑余在发抖。
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某种更深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战栗。她低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脸,可地上突然洇开的深色水痕骗不了人。
祁蘅下意识松开了手。
桑余慢慢把手收回来,被攥过的手背泛着可怕的青紫,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用力拢住那些碎片。
有一块尖锐的玉碴扎进掌心,血顺着腕骨往下淌,在素白中衣上晕开一朵红梅。
"不是破东西"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奴婢活着的念想。"
活着的念想……
祁蘅在心底冷笑。
“你的念想已经被朕碾碎了,”祁蘅冷冷看着她:"现在,你还想走吗?"
桑余缓缓抬头,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殿内静得可怕,连烛火都凝滞了。
"其实陛下觉得奴婢让您颜面尽失,又何必留奴婢在这宫里?"
桑余望着地上碎裂的玉,忽然觉得累极了。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祁蘅,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恨我至此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一个奴婢,应该很容易处理干净吧?
话落,祁蘅瞳孔骤然紧缩。
"你说什么?"
"杀了我吧。"桑余重复了一遍,眼神空洞,"就像您处置那些叛臣一样,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她顿了顿,嘴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都好。"
祁蘅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在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桑余被迫仰着脸,却不挣扎,只是疲惫地闭上眼:"我活着对陛下已经没有用了,不是吗?"
她的睫毛湿漉漉的,像被雨打湿的蝶翼,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祁蘅胸口剧烈起伏,忽然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两步:"你"
他想说什么,却哽住了。
桑余缓依旧在看他,目光平静得可怕:"还是说"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陛下要我像这枚玉佩一样,碎在您面前,才肯罢休?"
祁蘅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