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赵大娘正攥着菜篮子站在厂区门口,脸色比菜叶子还白。
她突然想起姜海棠昨天说的话,猛地跺脚:“好哇,拿我当枪使!”
她转身就往街道办跑,花白头发在风里飘成一面旗帜。
广播室里,姜海棠望着窗外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至少,阳光已经照进了这片被谣言笼罩的厂区。
与此同时,胡厂长等人也听到了姜海棠的这一番话。
胡厂长把搪瓷缸重重墩在桌面,震得木头桌面微微颤动。
“乖乖,还以为能来厂里找李胜利大闹一场就很厉害了,谁知道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他扯松领口的中山装纽扣,额角青筋随着怒意突突直跳。
“找陆厂长过来,抓紧的!“
秘书小跑着出门后,胡厂长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
窗外飘进姜海棠在广播站辟谣的余音,女工们的叫好声混着机器轰鸣声,像根刺扎得他太阳穴生疼。
直到陆良辰抱着牛皮纸袋推门而入,他立刻劈头问:“你小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调查线索指向李大妮。”
陆良辰手里拿着两张纸,写满字迹,微微泛着冷光。
“李大妮?”
“梁和平的妻子。”
“她干的?”胡厂长抓起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推,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
当听到李大妮主动勾结李家、煽动长舌妇散布谣言的细节时,他抄起搪瓷缸猛灌一口茶,却烫得直吐舌头。
“混账!梁和平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茶渍顺着下巴滴在衬衫前襟,他浑然不觉。
“他们家把小姜的男人抢了,还打算不给人一条活路?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今天就去工业厅,梁和平我纺织厂不要了!”
陆良辰适时添了把火。
“这个梁和平,虽然职位高,可真是一点格局都没有。这样的人当我们厂的工会主席,难怪厂子现在妖风四起。”
他观察着胡厂长逐渐涨红的脸色,故意叹息道:“您想啊,您还在,他都上蹿下跳,要是您调走了,我能压制得住?”
胡厂长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突然眯起眼睛:“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顺着您的意思,让您把他弄走。”陆良辰露出狡黠的笑:“我年轻,没您有面子,您不帮我谁帮我?”
“你小子,又拿我当枪使。”胡厂长笑着骂道。
“我就奇怪了,一个嬉皮笑脸、没皮没脸的人,为什么外面都说你冷冰冰的?”
陆良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胡叔,对外人和对自己人,那能一样吗?再说了,就我这个人品长相,要是不维持点高冷的形象,厂里的女工能把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