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向长公主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室内便只剩下了沈今棠和长公主院中的一些人。
沈今棠见孙先生离去,立刻起身,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地说道:“今棠逾越,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她微微垂眸,眼神中带着一丝谦逊,仿佛对自己的冒失道歉。
长公主坐在主位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沈今棠,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打,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探究,似乎在琢磨着沈今棠的心思。
良久,长公主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昨日世子请你做了他的夫子?”
沈今棠的眸色微微暗了暗,双手交握,头抵在手掌上,跪拜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诚恳:“是。”
沈今棠猜不透长公主对她是什么态度,多说多错,倒不如只说事实,其余想法缄口不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茶水在炉上微微滚沸的声响。
沈今棠的手指微微蜷起,紧紧交握在一起,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良久,长公主微微一笑,语气却并不严厉:“既然请你做了夫子,那便好好担任起夫子的职责。”
“就像你刚刚说的,世子是一块璞玉,而你要做的,就是让这块璞玉散发出它本该有的光芒。”
“你可懂得你要做什么?”
沈今棠直起身来,看向长公主,保证道:“自然。”
——
城南猎场。
霜色染白了枯萎的蓟草,马蹄踏过时,碎冰似的霜花簌簌溅起,在阳光里闪了一瞬,又无声地落回泥土。
远处山林的轮廓被雾气洇得模糊,唯有几株老枫树红得刺目,像是谁用蘸血的笔在这灰白的画卷上狠狠甩了几道。
顾知行懒洋洋地骑在马上,赤电的鬃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随着它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今日穿得极招摇,绛红织金的猎装,袖口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纹,腰间悬着白玉螭龙佩,连马鞭的柄上都嵌了颗鸽血红的宝石,在晦暗的阳光里幽幽发亮。
他漫不经心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白羽箭,搭在弓上,却不急着拉弦,只是用箭尖轻轻拨弄着马鬃,像是在逗弄什么玩物。
忽然,远处林间传来一声鸟鸣,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弓弦却已震响——
“嗖!”
箭影破空,五十步外,一只振翅欲飞的鹞子猛地一颤,直直坠了下来,箭矢贯穿它的胸膛,将它钉在了一棵老松的树干上。
“好箭!世子爷神射!”
随从们的喝彩声立刻炸开,有人小跑着去捡猎物,可顾知行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随手又抽出一支箭,在指间转了一圈,嘴角噙着点散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