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惨叫。
胖子死了。
死在宅子后院的枯井里,脖子上缠着嫁衣上的金线,勒进肉里足半寸深,诡异的是,他脸上带着笑,双手还保持着系领带的动作。
村里老人说,这是"鬼梳妆"。
下葬那天,抬棺的八个壮汉肩膀都磨出血,棺材入土时,突然飞来一群乌鸦,黑压压落在坟头,怎么赶都不走。
我站在人群最后抽烟,有个穿红袄的小女孩突然拽我衣角:“叔叔,新娘姐姐说谢谢你。”
再低头,小女孩不见了,我口袋里多了枚带血的翡翠扳指。
回程的车上,司机终于说话了:"那女人是胖子买来的,逃跑时被铁丝勒死的。"
我闭着眼没说话。
"其实。。。。。。"司机犹豫半天,"昨晚我看见新娘从灵堂走出来,你跟在后面,手里牵着根红线。。。。。。"
车突然颠了一下,后备箱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
司机脸色煞白,我摇下车窗,把扳指扔了出去。
“开你的车。"
后视镜里,有个穿嫁衣的身影站在路边,慢慢把扳指戴在手上。
这行干久了,会养成一些习惯。
比如我总在包里放面小镜子,不是照人,是照那些跟着我的东西。
从山西回来后的第七天,我在镜子里看见个穿嫁衣的女人站在墙角,她脸上的裂口缝着红线,手里拿着个翡翠扳指把玩。
"还不走?"我对着镜子问。
她摇摇头,指了指我装朱砂的袋子。
我懂了,拿出朱砂在窗台上画了道往生门。
当晚做了个梦,梦见她穿着嫁衣走进一片白雾,雾里有座桥,桥头站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在发汤。
醒来时,窗台上的朱砂消失了,留下个小小的、湿漉漉的脚印。
三个月后,我路过山西那个村子。
胖子家的老宅塌了,废墟上长满野花,有个放羊的老头告诉我,塌房那天有人看见个穿红袄的小女孩在废墟上跳舞,脚腕上系着根红线。
我在废墟前点了三支烟。
第一支敬天地,第二支敬鬼神,第三支刚点上就被风吹灭了。
烟灰打着旋儿飘向远处,像在指路。
跟上去一看,是胖子那口枯井,井沿上摆着个东西,我那面小镜子,镜面裂了道缝,正好把映出的天空分成两半。
揣着镜子离开时,后背突然一沉,像是有人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