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做这台手术。
不是我没有救死扶伤的精神。
只是与病人存在私人恩怨的情况下,一旦手术中出现任何意外,我都会受到病人家属的质疑,
严重点可能会发展成医闹。
当着院长的面,我把所有的恩怨与利弊都阐述的清楚明白。
他们没有立刻签字,而是需要回去商量一下。
院长长叹一口气,捏了捏镜框下的鼻梁,颇为感慨的对我说:
「这也是一对苦命人,儿子刚移植的时候很顺利,没多久就出现了排异,进了几回抢救室,最终也没能救回来。」
「孩子的姥姥没承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走了,孩子姥爷得了脑梗,现在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心里有数,两位老人落到如此地步,估计不单是因为外孙子的离世,恐怕还有我的那些扎心的证据。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既怨恨又心疼,活生生把自己给气病了。
院长见我神色不变,就继续说道:
「为救哥哥出生的小女儿又是先心,有多嘴的护士在背后偷偷嚼舌根,这两口子指不定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才报应到子女身上,我之前还批评了他们,现在才知道,真是报应不爽啊!」
我有些出神,凝视着窗外正在开花的榕树,淡淡的说道:
「毕竟是一条生命,只要你能做好家属的心理工作,我会尽力的。」
院长说了那么一大通,估计就是在等我这句话。
「等着」
留下两个字,干脆利落的推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