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宁馥笑眯眯的,把一网兜为了探病特地带的红富士苹果放到他床头上。
杜清泉突然把眼睛闭上了,牙关咬得紧紧的。
仿佛再多看宁馥一秒,都会让他感到烧灼般的痛苦。
他觉得羞耻。
连宁馥都特意回来,大家都怕他再『自杀』,怕他因为一件无法改变的事去死,他们甚至为了“拯救”他,千里迢迢地跑到b城,把本应该在大学校园里读书学习的宁馥拉了回来。
因为他是一个懦弱的失败者。
大学。
仅仅是这个词在他的心头脑海掠过,都让杜清泉觉得一阵难以忍受,仿佛一把火点燃在他眼眶里,让他发出无声的哀号,却连一滴眼泪也无法流下。
杜清泉知道,这事是他做错了,是他想岔了。
可是他不想改了。
在图拉嘎旗的日子里,化学就是他的一个秘密乐园。在生活的艰苦让人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可以在这座乐园里获得短暂的安宁和慰藉。
关于“未来”的一道光,也逐渐透进他的心中。
现在,光熄灭了。
——他从来就没有获得过乐园的入场券。
宁馥打了个眼『色』,徐翠翠担忧地看了一眼杜清泉,退出病房。
宁馥拉个凳子,坐到杜清泉床边。
“大家都说,让我来开解开解你。”她道:“不过我倒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
杜清泉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宁馥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只红苹果。
然后慢条斯理地拆开自己的绷带,开始给杜清泉削苹果。时不时疼得龇牙咧嘴连带吸气。
当然了,好看的女孩子疼得咧嘴的时候也还是好看的。
杜清泉听她一个劲地“嘶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就看见宁馥右手全肿,一道黑紫黑紫的檩子横在她手背上。
他道:“你手疼,别削了。我也不想吃。”
宁馥笑了,这杜清泉平时就是个呆子,这时候却还知道顾念她手伤。
他心地好。即使自己受煎熬,也不想浪费别人的好意。
“别看我这只手现在不好使,但我削苹果很有技术的!”她自豪道:“我给你削一个不会断的苹果皮。”
杜清泉不再说话。他只觉得疲惫,他知道宁馥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要劝他重新振作,或者至少让他放弃轻声的念头。
他不想解释,更不想辩驳。
于是静静看着宁馥用她夸耀的“技术”蹩脚地削那只苹果。
第一个苹果削到一半时,苹果皮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