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这次,你做得很好。”
老太傅轻轻拍了拍宁青萍盖着锦被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宁青萍的肩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御医说了,那毒虽然解了,但亏了元气,需好生静养。
但他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更加沉静。
“曾祖父,孙儿以前,总觉得我宁家诗书传家,以德立身,便能无愧于天地,无惧于宵小。”
他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清明。
“直到孙儿被枷锁加身,被万民唾骂,被奸佞构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才恍然大悟。”
“德,是君子之剑,可自省,可律己。”
“但面对豺狼之时,剑,是杀不了人的。”
“能杀人的,唯有更锋利的刀,与更强的权。”
这番话,听得宁鸿心中一震。
他看着自己这个一夕之间,仿佛被剥去了所有天真,被强行催熟的重孙,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玉不琢,不成器。
经此一劫,青萍这块璞玉,总算是露出了几分峥嵘。
“你能想通此节,便是大幸。”
宁鸿点了点头,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宁家,历三朝而不倒,靠的,从来不只是‘清流领袖’这四个字。”
“靠的,是每一次,都能在关键时刻,选对要效忠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那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敬佩与臣服。
“当今陛下,是真正的圣君。”
“他有仁心,更有雷霆手段。他懂制衡,更懂何时该打破这制衡。”
“午门御审,看似是被逼无奈,实则,却是他亲手布下的一个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