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再次清晰的视线里,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沈乾和老太君眉头紧蹙,似在埋怨她的异样;沈元嫣望向她,笑容张扬;沈元姝捏着帕子遮住嘴角,那讥讽的笑容却还是没逃过她的眼睛
“怎得不说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林氏的戏还未演够,又道,“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同姨母说。”
“有劳姨母挂怀,”宋南鸢缓缓起身,欠身行了个礼,“鸢儿”
“哎呀,”沈元嫣小声惊呼道,“南鸢表妹,你今日这衣服,还是两年前时兴的款式呢吧?”
说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宋南鸢的衣裙,语气关怀备至:“表姐院中刚置办了上好的云锦,改日你过来挑个喜欢的样式去裁两身衣服。”
宋南鸢垂眸,声音愈发虚弱:“多谢表姐。”
“嫣丫头是个懂事的,”老太君赞许的目光投向沈元嫣,复又落到宋南鸢身上,“好了,鸢丫头也快坐下吧,一家人何必这么拘礼。”
宋南鸢恭敬应“是”,俯身准备落座时,身子却晃了晃,竟直直倒了下去。
“姐姐!”
“小姐!”
宋静悠与春荷出声,齐齐上前扶住宋南鸢。
一直目不转睛看着此处的沈元川猛地站起身来,正要迈步过来,却被林玉容低声喝止道:“你去作甚?”
他止住脚步,却不敢看自己的母亲,咬了咬牙,最终只是扬声道:“快传府医!”
榻上,宋南鸢脸色苍白,宋静悠握着姐姐的手,低声啜泣着。
沈乾端坐在外间,面色难堪,他身侧,众人神色各异,只沈元川眉头紧拧,死死盯着床榻的方向,坐立难安。
府医胡大夫才一从里间走出来,他就忙不迭出声问道:“胡大夫,表小姐这是怎么了?”
胡大夫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少爷的话,禀老爷、老夫人、夫人,表小姐此症乃是长期饮食不足,以致脾胃虚弱,才会突然晕厥。”
“此乃积弱之症,非一日之寒,需好生调养,日后的饮食尤要精细、充足。”
“怎会如此!”姨娘齐氏率先开口,惊呼道,“国公府的吃穿用度一向宽裕,这表小姐怎么竟会是饿着了?”
沈乾的脸色更加难看,正欲开口呵斥,老太君不满地哼了一声,道:“齐氏,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迎上老太君威严的目光,齐氏讪讪闭了嘴。
“老太君容禀!”春荷跌跌撞撞跪下身去,哽咽道,“南烟小院的膳食虽然一贯清淡非常,但也能有四个菜样,分量也足,近几日却越来越少了。”
她顿了顿,继续愤愤道:“小姐感念国公府上下收留之恩,不愿轻易叨扰夫人和老太君,只不知为何小姐要被作贱至此!”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纷纷僵住,林玉容眼中渐渐燃起怒意,瞪着春荷道:“你这婢子说话怎得如此没轻没重!”
话音未落,一个修长身影便信步走进院子,玉石一般清朗的声音轻敲在众人耳边:
“国公府终日这么热闹,却不知竟连一个小小女子都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