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之气冻结了空气,陈兵的尸体被草席裹走,但他背后那张来自帝都兵部的巨网阴影,已沉沉笼罩下来。
回营当夜,黄岳的亲兵悄然传令萧辰至中军帐。油灯昏黄,映着黄岳凝重的脸。
“鹰愁涧的蛮兵据点,加上陈兵这蠢货引来的那队,附近至少还有两股蛮兵游骑,不下五十人。”
黄岳手指重重戳在简陋的兽皮地图上,“那狗日的张侍郎要边军乱,要老夫死!蛮狗得了陈兵死前‘送’去的布防疏漏,最迟明晚,必来劫营!目标,就是粮草和老夫的头!”
萧辰眼神锐利如刀:“校尉想如何?”
“将计就计!”黄岳一拳砸在案上,眼中凶光迸射,“粮草是饵,老夫也是饵!萧辰,你箭利,心狠,敢不敢做这执刀人?”
“有何不敢?”萧辰声音斩钉截铁,“只求校尉予我便宜行事之权,二十名善射老卒,还有杨铁匠铺里所有的精铁箭簇!”
黄岳盯着他,片刻,缓缓点头:“好!人给你,箭给你!此战若胜,老夫亲自为你请首功!”
萧辰领命而出,直奔杨铁匠的窝棚。炉火未熄,老王头正赤膊捶打着一块烧红的铁料,汗如雨下。
“王师傅,要命的时候到了!”萧辰将一袋银子和校尉手令拍在砧板上,“所有存货精铁,全部打成三棱破甲箭簇!天亮之前,我要三百支!校尉等着救命!”
老王头看着手令上鲜红的印戳,又掂了掂钱袋,眼珠子一瞪:“拼了这把老骨头!萧锐士,替老汉多杀几个蛮狗!”
天光微熹,萧辰已带二十名眼神锐利的老兵悄然出营。每人背负两壶羽箭,腰间皮囊里,是老王头连夜赶制、闪着幽冷寒光的三棱精铁箭簇。
萧辰那把踏张弩的滑轮组与弩机,也连夜用精铁加固,狰狞更胜往昔。
他们埋伏的地点,是黄岳大营侧翼一片稀疏的桦木林,紧邻着故意露出破绽的“粮草”堆放点。林木稀疏,视野却奇佳,正好覆盖蛮兵可能的来袭路径。
寒风如刀,时间在枯枝的呜咽中流逝。日头偏西,冻土传来沉闷的震动。
来了!
地平线上,黑压压一片骑兵如狼群般涌出,约莫六十余骑,蹄声如雷,直扑营寨侧翼的粮草垛!当先一个蛮将,头戴狼皮帽,挥舞着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沉住气!听我号令!”萧辰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在雪地上滑行。他伏在一棵歪脖子老树后,踏张弩稳稳架起,冰冷的弩臂贴着脸颊。二十名老卒分散在两侧,引弓待发,箭头对准了狂奔而来的死亡洪流。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蛮骑进入最佳射程!
“换箭!”萧辰低吼。
唰!二十名老兵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将普通羽箭换下,搭上了闪着死亡幽光的三棱破甲箭!箭头沉重,带着血槽的棱刃在夕阳下流转着不祥的光泽。
“放!”
萧辰的怒吼撕破寒风!
“嘣——嗡——!”
二十张强弓与踏张弩的咆哮汇成一道死亡的尖啸!二十一道黑线撕裂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