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销售上,黄玉山更是个行家,他除了在丁家埠设总盐铺外,还在县城、南溪、六安、麻埠以及斑竹园等地设销售点。
盐这个东西,对于穷人富人都重要,有道是柴米油盐,一样也少不了。可是,这年头,穷人连饭都吃不上,哪还有闲钱吃盐?但是,不吃盐又不行,容易患粗脖子病,吃不进饭,心里难过,嘴里淌清水等。没去过山里面你不知道,商城那地方,山大,水刮,缺碘,当地百姓又吃的是山水,所以,每个寨子都有个粗脖子,当地叫疱颈,就像鱼鹰吞不下鱼,喉咙蠕动,白眼珠凸起,看了,憋气。
黄玉山有钱,如果他不置办田地,专门经营食盐,就属正规生意。只要按时缴纳盐税,除了土匪,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至于土匪,这年头,只要有点家产,都组织个看家护院的,土匪知道了,这是拼命的事情,一般来说,也就不去招惹。黄玉山也不例外。他也组建了小炮队,共七人,都是黄氏子弟,向县大队申报过,得到批准,也属合法。
黄玉山家大业大,有了这些钱,干啥?此人脑子就不太清醒了——贪心不足,至于想干啥,脑子还是糊涂的,好像什么都想干,又好像干什么都害怕,就好像火中取栗,想,但是,又惴惴不安。对此,可他却说,做生意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像漆树贵,如果不去省城,他在这里的利益早没了,哪还能发展?所以,黄玉山整天想的就是扩大生意。
山乡,水多,小溪河塘湖堰,纵横交错,形成水网。史河,鱼多,逮鱼的也多。于是,黄玉山又做起鱼行生意。
这个生意应属乡长或区长,因为鱼行设有鱼行户,所谓鱼行户,就是称秤的。给买卖双方称秤,讲究的是绝对公平,让买卖双方都放心,以此收取服务费。若仅此,算公平,也无可厚非;可是,交易当中另外收取手续费——一块钱的生意,买卖双方各收取五分钱,加起来就是一角钱。这么算,手续费就是百分之十。这么贵,就不仅仅是服务费那么简单,里面包含税和管理费,这部分纯粹是区长收入,也就是区财政收入。可是,在经营当中却流入黄玉山私人腰包。
杨晋阶没做过这样的生意,看不到,因为他不知道里面还有利润,主要是对里面的弯弯绕不懂。但是,卖鱼的人会算账,觉得贵,就不进鱼行,直接在丁家埠岔路口叫卖,这样就把黄玉山鱼行生意挤薄了。
这还得了!黄玉山就让他弟黄玉河带小炮队拦路,只要是不到鱼行交易的,一律没收。
你想一想,那些逮鱼的,大多是穷人,都是百姓,他们起早贪黑,冒雨下河逮鱼,置生死于度外,弄得一些鱼,卖了,随之在街道买点粮食,养家糊口。
可是,辛辛苦苦弄得的鱼,被你黄玉山派小炮队没收,你算个老几?既不是保甲长,又不是乡区长,这不是狗拿耗子那么简单,简直跟强盗土匪差不多,于是百姓喊冤,富豪喜欢吃鱼,也不同意,搞得鸡鸣狗吠。
杨晋阶知道了,也不得不重视,所以才让张瑞生去一趟,吓唬吓唬。谁知道,张瑞生理解错了,以为是好事,以此弄些钱财,补贴民团。再者,就是拿人,让这个富豪大出血,为姐夫捞一把。于是就带周维炯等几个,耀武扬威去黄家。
走在路上,张瑞生还说,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要给这个不法商人一点颜色瞧瞧,最好是抡起三板斧,给他一个下马威,这样,就好盘事了。
黄玉山也不是吃素的,不仅有枪,还有人。
这年头,没有人依靠,你能做这么大生意?他的人多着呢,其中之一就是县民团的王继亚团总,此人与黄玉山老家在三百年前是一个湾的,就扯上了老乡。
商人,唯利是图,王继亚来商城时,黄玉山就刨根问底,知道王继亚的所有情况,于是,带着五百块大洋去。这年头,才开始,不能太大方,五百块,虽说比正常的二百块官场人情多一点,但是,他是大商人,是富豪,多一点也不算啥,还是在能接受的范围。
王继亚很警惕,喊到屋里坐定说,我才来,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亲戚呀?
哦,有道是,穷亲戚,穷亲戚,不敢走的,黄玉山又一惊一乍说,上次,做生意到开封,遇见刘峙刘司令,在一起喝过一顿酒,还跟我派了派,我大姑的大姨夫,居然是他小爷,按派,咱俩还是老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