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将账册“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声音沉凝如铁。
“这七日,本官查遍了宁杭所有账目。”
“平倭寇,惩豪族,你做得很好,本官万分佩服。”
话锋陡然一转,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死死盯住林辰。
“但是!”
“府库账目,与实际存粮,有巨大出入!”
“宁杭府库,原有存粮不足三百石。你这几日施粥、抚恤,所耗粮食,不下于一千五百石!”
“抄没王家所得,大半已封存待缴,你能动用的,杯水车薪。”
张承身子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地问道:
“本官想问,你赈济全城那上千石的粮食,是从何而来?”
“这账,对不上!”
这是一个杀招,一个死结!一个任何官员都无法解释的贪墨死结!
书房内的空气,变得耐人寻味。
侍立在林辰身后的张龙,手已经死死按在了刀柄上,肌肉贲张,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林辰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深不见底的平静。
“张大人,账目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百闻不如一见,请随我来。”
张承眉头紧锁,带着满腹的疑窦,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县衙。
张承注意到,沿途的衙役差吏,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见到林辰,无不发自内心地躬身行礼,那眼神中的敬畏与信赖,绝非伪装。
人心,已然归附。
他们带上府城官兵,来到城中最大的一座粮仓前。
仓门紧锁,由最精锐的衙役重兵把守。
“打开。”
林辰淡淡吩咐。
“吱呀——”
沉重的仓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从未闻过的、混杂着泥土的厚重香气,瞬间扑面而来,浓郁得让人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