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翻涌着冰封的寒意。
段志玄!拿国难当买卖?用兄弟的血换你的宝镜?
一股暴戾杀意在胸腔冲撞。
他死死攥着缰绳,指甲陷进掌心。
几个呼吸后,他忽然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呵…西域宝镜?段总管,好雅兴!”
笑声突兀。
段干承眉头微皱。
李恪声音平静,斩钉截铁:“好!段总管的‘惯例’,本王…认了!”
“殿下?!”
程处默几人失声惊呼。
李恪目光如刀,刮过段干承的脸:“精铁粮秣,军需急用,动不得。”
“西域宝镜…本王有!收在箱笼最底下,此刻翻找,怕要到天亮!”
他指向关城右侧一片靠山壁的平缓坡地,“本王在那坡下扎营一夜!明日天亮,取出宝镜奉上!绝不耽搁段将军的‘损耗’!如何?”
段干承一愣。
看那坡地离关门几十丈,威胁不到关城。
他觉得李恪是服软找台阶下,脸上掠过一丝得意:“殿下体恤!末将应允!那便请殿下安营!”
“一言为定!”
李恪抱拳。
城下将士憋屈。
程处默冲到马前:“殿下!真给?那是咱……”
“闭嘴!”
李恪低声呵斥,眼神锐利,“传令!全军!立刻到右侧坡地扎营!把车!全推到坡底!紧贴山壁!快!动作要快!”
军令如山。
沉重的大车被推拉着,艰难移动,最终一辆挨一辆,紧贴陡峭山壁底部。
李恪跳下马,快步走到坡底,手指戳着粗糙冰冷、微微内倾的山壁,又指指脚下坡地,语速飞快:“处默!卸下所有水泥!所有水囊!就在这儿!沿着山壁,浇出一条从坡底直通关墙顶的斜坡!要快!要厚!要结实!天亮前弄好!”
程处默懵了:“浇…浇斜坡?水泥…不是修烽燧的吗?有啥用?咱不是要等明天……”
“等个屁!”
李恪眼睛一瞪,“修‘路’!一条让段家老狗哭都哭不出来的‘通天大道’!”
“看见那些拉车的备用巨木了吗?天亮后,它们就是撞开这狗屁关门的攻城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