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巧匠”的名头,随着那水泥墙眼见着一天天拔高,在西市乃至整个长安城传得更响了。
每天都有大批人专门跑来围观,对着那越来越高的三层灰砖楼骨架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
大楼骨架一天天立起来,有人坐不住了。
长安城里几家把持着大木料供应和传统营造行当的世家,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
李恪这水泥楼要是真成了,他们以后还怎么靠“独一份”的宫殿级大木料和复杂的榫卯手艺拿捏官府和富户?
饭碗眼看就要被砸!
“不能让他顺顺当当盖完!”一个世家管事咬着牙吩咐手下,“去!让咱们控制的营造作院联名上书工部!就说这水泥房子,形制古怪,不合营造古法,坏了祖宗规矩!肯定不结实,是‘凶宅’!迟早塌了砸死人!”
“再找几个懂‘风水’的游方道士,去他工地外面转悠!就说这灰扑扑的方盒子,邪气冲天,冲撞了西市的地脉财气!谁沾边谁倒血霉!让他们使劲嚷嚷!”
很快,几份措辞危言耸听的联名书就塞到了工部官员的案头。
同一天,几个穿着破烂道袍、神情鬼祟的道士就杵在了恪记大楼工地对面。
他们摆开香案,摇着铃铛,舞着木剑,对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念念有词,什么“灰气败风水”、“楼起财神走”、“百日之内必见血光”之类的晦气话。
不明真相的百姓被唬住了不少,再看工地时眼神里就带上了怀疑和畏惧。连干活的工匠们心里也打起了鼓,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消息传到李恪那儿,他正蹲在刚铺好的二楼水泥楼板上检查平整度。
听完王铁头气急败坏的禀报,他只是哼了一声:“跳梁小丑,搭理他们作甚?接着干!等楼盖得差不多,我自有法子让他们自己把吐出来的口水咽回去。”
……
几天后,三层楼的主体骨架基本搭成,就差封顶。
高大的灰砖墙体,配上预留的大窗户洞,骨架嶙峋,虽未粉饰,但那前所未见的方正、高大、结实的气势,已经让围观的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天上午,杜明月受李恪邀请,带着丫鬟仆妇,乘着小轿到了工地外围。
她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仰头望着这座平地而起的灰色巨物,清冷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惊异。
她从未想过,房子竟能盖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高,如此……棱角分明。
“杜小姐,见笑了,还是毛坯。”李恪走过来,指着大楼介绍,“底下打算开商铺,卖些新奇玩意儿。
二楼弄成雅致的展间,专门陈列恪记最好的琉璃器、水泥精制品。
三楼嘛,做账房和谈事的地方。等装上大窗户,里面必定亮堂!”
杜明月看着工匠们正将嵌着铁条的水泥预制板抬上三楼铺设地面,又看看那些预留的巨大窗洞,轻声问:“殿下所思所想,每每出人意表。此楼若成,当为长安城仅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