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陈亮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咚咚咚”狂跳得像要炸开,浑身冷汗涔涔,把背心都湿透了。
屋里黑漆漆一片,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惨淡的月光。
刚才那梦…太真了!真得吓人!
李龙那张惨白的脸,那悔恨痛苦到极点的眼神。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狠狠扎进陈亮心窝里,拔都拔不出来,又冷又疼。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那里,那块温润的木令牌正贴着皮肤,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可这暖意非但没让他安心,反而让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闪出爷爷陈兴旺临死前的样子。
记忆里,爷爷躺在老屋的土炕上,瘦得只剩下一把包着皮的骨头架子,像一截枯死的树根。
他枯树枝一样的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抓着陈亮的手腕,抓得他生疼。
爷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亮…亮子…当铺…那…那地方…因果…太沉…太邪…沾…沾上了…就…就甩不脱…心…心要正…千…千万别贪…”
那时候陈亮年纪才十八岁,只觉得爷爷眼神吓人,说的话也神神叨叨听不懂。
可现在,摸着怀里这块似乎还残留着爷爷体温的令牌,再想想李龙梦里那绝望的警告。
陈亮心里猛地一揪,心里又闷又疼,还有点喘不上气。
李龙…他那个傻乎乎、有点憨直的小学同学,当年一起在泥地里打滚、一起偷隔壁张大爷家甜瓜被撵着满村跑的玩伴…
难道真被个女鬼缠上了?
而且马上就要…没命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在陈亮心里翻腾。
以前他挺瞧不上李龙,觉得他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没出息,窝囊废。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床边,想着梦里李龙那悔不当初的惨样,陈亮心里头第一次对李龙生出了一丝…悲悯。
这家伙,可能就是太实心眼,太容易相信别人,把一颗真心全掏出来,结果呢?
被坏东西骗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落这么个凄惨下场…想想,也真是…可怜。
这念头一起,陈亮心里更堵得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