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你找死!”
他猛地抬手,手中马鞭子一甩,呼啸着就要抽下来。
可还没等那鞭梢落地,沈修远拐杖往桌脚猛地一磕。
只听“咔嚓”一声,整张老桌子被生生挑得一歪,坛底溅起的余酒“哗”地泼在赵明成脚踝,险些把人带了个跟头。
见此堂里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赵大牛站在旁边,背心都在冒冷汗,死死咽了口唾沫。
赵明成踉跄一步,目光阴鸷地盯着沈修远,咬牙切齿:“好,好得很……沈修远,你行!”
“你是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
他衣袖一挥,却闻到衣服上的酒味儿,顿时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沈修远却只是半点不怯,拄着那根竹杖向前一步,嗓音低沉:“我这一坛酒是命酒,不是你赵家酒坊那糟白干。”
“你赵府要的是谁的命,心里清楚——”
说到这里,他话音忽然一顿,唇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若真不怕丑,就尽管动手。”
“就在这顺风楼里动手,赵府翻得起这桌子,翻不起后头那条街。”
此话一出,赵明成心头一沉。
顺风楼后头便是镇南镖局、钱庄还有牙行一条街。
镖头、盐商、牙行,这些人靠着酒水吃饭混利,都是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真要闹出大动静,赵家压得住酒坊,可压不住镇子上这张人脉网。
赵明成攥着鞭柄指节发白,硬是没再敢挥下去,只能把那声怒骂咬碎在后槽牙里。
“你沈修远行,那咱们就走着瞧。”
他冷笑一声,眼神中尽是阴沉,手中马鞭抽的“啪”的一声,像条死蛇甩到门口。
转身时脚下踩着那滩烈酒,溅起半点凉意。
楼里众人屏息盯着他的背影从堂口踏出去,直到那匹马嘶鸣着转了个圈远远踏着蹄声散去,才有人长舒一口气。
赵大牛瞧着赵明成走远,这才小心翼翼凑过去,压着嗓子:“沈哥儿,这回……这回可算是撕破了脸。”
沈修远却像是全不放在心上,慢条斯理地把那坛子底剩下的酒料倒进火盆里。
看着火苗“哧溜”一声蹿得老高,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