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是小厮前来汇报,或许说得不算详细,总得自己亲自给老爷说清楚才是。
林员外那目光不怒自威,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桌案。
张怀仁一见他这神情,先把门掩上才走到桌前,弯腰作揖:“老爷,后院方才的一些变数……得回禀您。”
“慢慢说。”
林员外微微颔首,似乎就是在等着张怀仁回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上玉镇纸,眸光平静。
张怀仁立在案前,尽量压低着声音:“方才那沈修远将一锅药膳亲自送到暖阁……小姐竟……竟自己添了三碗。”
他话音微微发颤,这话若是放在外头听着寻常,可林家后宅这些年,谁不知林萧晚脾胃之症难缠?
什么御医郎中换了好几茬,都不敢妄言痊愈。
“那汤,可有蹊跷?”
林员外闻言挑了挑眉毛,眯起眼睛问道。
“小的在一旁瞧得真真切切,汤中没有异物,也无苦药味。”
“可偏偏小姐喝了便合胃口,连面色都比先前好了些。”
说到这里,张怀仁的语气顿了顿,心里难免有些忐忑,试探着又低声补了一句:“老爷,这沈修远……下头人说他不过是个从镇上借来混口饭吃的残废。”
“可瞧他这手段……只怕不是单纯厨子……”
随着张怀仁话音的落下,书房里一时静得只剩下案上一缕青烟缓缓盘旋。
林员外没出声,指尖却停了下来,眸光垂下,看着案边那盏小小青铜香炉。
“你怕他背后还有人?”
张怀仁闻言连忙点头,身子弯得更低:“咱家小姐这病根子外人不知,杜掌柜也不过是敷衍哄着府上银子。”
“沈修远既能一碗汤说到点子上……小的只怕他背后有旁人指使。”
“嗯。”
林员外低低应了声,随即缓缓坐回案后,眸光不见喜怒,叫人心里发毛。
张怀仁弯腰等着吩咐,不敢抬头。
林员外拈起桌上一方沉香镇纸,指腹轻轻摩挲,语调悠然地开口说道:“他既送得来这碗头汤,明日必还要送下一碗……”
“此人若真是个懂进退的能人,也不失为一用。”
有了林员外这态度,张怀仁心里微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