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起科,次年每亩三升……”
有个老庄稼汉蹲在地上,烟杆在掌心敲得笃笃响,“这账,划算。”
刘玄看着人群里悄悄松动的神色,又补了句:
“不光第一年不与起科,第一年种子耕牛由墩堡粮仓统一发放,不用你们掏一个铜板。”
这句话落下,彻底搅起了人群里的热乎气。
响应声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俺去!”
“算俺一个!”
“刘把总,啥时候动身?俺这就回家拆木料去!”
喊声如潮,众人摩拳擦掌,脸上都泛着红光,有的已经转身要回家收拾东西,有的七嘴八舌地问着登记的地方,生怕落了后。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炸响一声断喝:
“都不许去!”
喧闹霎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声音来处。
只见永安村的里正—赵海,身后带着四个家丁,个个横眉立目,手里还攥着短棍,一路推搡着往前挤。
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此刻拧成一团,三角眼瞪得溜圆,刚挤到前头,就抬脚踹飞了脚边一个碍事的破筐,筐里的碎布头撒了一地。
“反了天了!”赵海唾沫星子横飞,“迁去靖边墩?谁许你们动这心思的?永安村是你们祖祖辈辈的根,说拔就拔?”
人群里有人低声嘀咕:“当初倭寇快进村时,他带着家眷跑最快,那会儿咋不说祖祖辈辈的根?”
这话虽轻,却像根针戳破了窗户纸,不少人跟着点头。
赵海耳朵尖,听见了,顿时脖子一粗:
“胡说八道!那叫审时度势!我若是被倭寇掳走了,谁来主持村里的事?”
他眼珠一转,又把矛头指向刘玄,冷笑一声:
“好啊,刘玄,你好大的威风,刚当了把总,就想搬空永安村?”
“我告诉你,这村子的地契大半在我手里,要迁,得问过我同意!”
有人忍不住喊道:
“赵里正,你那地契咋来的自己清楚!去年强占李盛家的二亩水田,还不是仗着官兵给你撑腰?”
“住口!”赵海厉声喝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