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不远处的磨盘边,蹲下身,用一块破布,一遍遍擦拭着他那柄早已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旧刀。
刀锋在月下,泛着幽冷的光。
等老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苏文才缓缓站起身。
磨盘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静静地站了许久,确认四周再无任何窥探的目光。
回到柴房,展开纸包。
里面不是金疮药,而是一小袋治疗冻疮的特制药膏,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他的心,猛地一沉。
金疮药,是给战士的。
而冻疮膏,是给伙夫的。
这个人,不仅在观察他,甚至连他每天在冰水里洗菜都一清二楚。
这不是单纯的善意,他被盯得死死的!
苏文的脸上,没有半分感动,只有算计。
就在他准备收起药膏时,他忽然愣住了。
药膏的底部,有一行用指甲划出的、极浅的字迹,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小心……影子。”
影子?
是监天司萧见空的“墨影”?还是……另有所指?
他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主动出击,将“老刀”这条线彻底激活,验证其身份。
苏文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用指甲在铜钱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缺口处,刻下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极其微小的划痕。
“我肚子疼,去趟茅厕。”
他抓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柴房。
一个负责夜间喂马的伙夫看到他,轻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骂了句:“废物点心,就知道偷懒。”
苏文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他径直走向昨晚倾倒泔水的角落。
四周寂静无人,只有风声呜咽。
他装作脚下打滑,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铜钱顺势弹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交易地点附近,一块青石板的缝隙里。
那个位置,既隐蔽,又是一个多疑之人必然会反复搜查的死角。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摩擦声由远及近。
是一队巡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