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已经有心软的大娘开始抹眼泪了。
“哎哟,这……这也太可怜了……”
“是啊,男人不争气,最苦的就是女人和孩子。这当婆婆的,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
“虎毒还不食子呢!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送到派出所,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谴责的声音像是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向谢冬梅。
当然,也有脑子清醒的。
一个抽着旱烟的老爷子,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低声对旁边的人说:“要我说,这事儿邪乎。谢医生那脾气,咱们街坊谁不知道?要不是她那二儿子真犯了什么天大的事,她能下这个狠手?”
“就是,哭得凶,不一定就有理。等着看吧,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谢建军一看风向开始对自己这边有利,立刻抓紧时机,把手里的白布条子又往高了举了举,一脸的悲愤交加。
“各位街坊邻居,大家给评评理啊!”
他嗓门洪亮,中气十足,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我谢建军,是谢冬梅的亲弟弟!我们爹,谢桢老先生,当年在这条街上开医馆,谁不竖个大拇指?我爹临终前,亲口说的,这谢家的祖宅,是要留给我这个儿子传宗接代的!”
陈金花立刻在旁边帮腔,声音又尖又利:“没错!我们家建军才是谢家的根!这房子就该是我们的!”
谢建军痛心疾首地指着那‘谢氏医馆’的牌匾,“可我这个好姐姐,她有钱了,出名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她拿着我爹留下的医术到处赚钱,却把我爹留下的祖宅给霸占了!前几天,更是狠心地把我们一家老小,从我们自己的家里,给硬生生赶了出来!”
他捶着胸口,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我们现在无家可归,只能住在桥洞!我今天来,不是来闹事的!我就是想问问她,问问我这个亲姐姐!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亲情?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你把亲弟弟一家赶出家门!你把亲儿子送进大牢!谢冬梅,你这么有钱,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这些穷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给你丢脸了?!”
这一番煽风点火,比李英花的哭闹更具杀伤力。
不孝、霸占家产、嫌贫爱富、心狠手辣……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几乎要把谢冬梅当场钉死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所有的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愤怒,或好奇,全都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女人身上。
风,吹动着她灰白相间的发丝。
谢冬梅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冷冷地扫过地上磕头的李英花,又扫过那慷慨激昂的谢建军。
郑明成在一旁气得脸都青了,那颗金牙咬得咯咯作响,拳头捏得死紧,要不是谢冬梅一个眼神递过来,他早就冲上去把那条白布给撕了。
就在这喧嚣的顶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暴怒的时候。
谢冬梅,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说完了吗?”